“警报!发现敌军机群!”北华军各军舰上的对空雷达齐齐发出十万火急的警报。
“什么?”接到报告后的将领们都难以置信,“美军要夜间攻击我们?这怎么可能?”
北华军舰队所在海域的天空中,一颗太阳突然升起,继而又慢慢落下,但更多的太阳却紧接着不停升起。对空雷达的电子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光点已经迅速飞临并覆盖舰队上空。
“这下真要完蛋了。”白昼般的亮光下,北华军舰队内的官兵们一起呆若木鸡地仰望着天空中那一颗颗耀眼夺目的“小太阳”以及太阳光辉中呼啸而来的美军轰炸机群和舰载机群。
300多架B-29和900多架地狱猫、无畏式、复仇者组成了美军夜袭北华军的强大力量。
苍茫无垠的海空间呈现出一幕壮观恢弘的画面:美军B-29轰炸机在三千米高度上不断投掷着一颗颗大型照明弹,被投掷出机舱的这些照明弹绽放开一朵朵伞花,继而晃晃悠悠着、此起彼伏地飘落而下,同时放射出耀眼夺目的白光,光线之强,犹如电焊,在三百米距离内人甚至都无法用肉眼直接观看,“那场面犹如一群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女在放孔明灯”,怒江号重型巡洋舰上的一名舰员形容道,“漫天飘舞的孔明灯是浪漫的画面,而眼前这种漫天飘舞并且超级明亮的孔明灯则让我们感到发自骨髓的毛骨悚然”。分散着接连不断在北华军舰队上下前后左右落下的美军照明弹让方圆十多公里内亮如白昼,“已经到中午了吗?”福州号驱逐舰上一名正在睡觉且床铺靠近舷窗的舰员被外面刺眼白光给惊醒后很吃惊地这么说道。原本因为严格灯火管制而在黑沉沉海面上与夜幕融为一体的北华军舰队顷刻间被美军密集投下的照明弹照射得无所遁形,隐藏在夜色中的军舰在海面上全部“原形毕露”,“光线之强,就好像有上百盏大功率探照灯在天空中从四面八方照向我们,我们成了舞台上被光柱罩着的主角演员,不,应该是越狱后正要逃跑但却被警察用探照灯罩着的囚犯”,林靖海在事后是这样描述的,“那个场面甚至有些唯美,我都看呆了。前面、后面、左边、右边甚至头顶上,一颗一颗又一颗耀眼光球在海风中徐徐落下,接二连三、随风纷飞,就像星星都飘落了下来,其中最近的一颗就在我眼前不足几百米外,慢悠悠地落下来,直到坠入大海,但是紧接着便又有第二颗落在了差不多同一个地方,光明一直在持续着。我拿出一份报纸,可以很正常地看清上面那蚂蚁般的字迹,因为此时的可见度跟中午大白天根本没区别。我们的舰队就像小偷突然间暴露在光明下,很多人情绪失控了,因为美军舰载机群正在明火执仗地夺空而来。”
相对于北华军的“人工降雨”,美军则在战事中实现了“人工太阳”。耀眼夺目的光明中,飞机引擎声轰鸣大作,B-29在投掷照明弹的同时,无畏式和复仇者迅速展开了攻击。缓缓降落的“人工太阳”的侧畔,一波波美军舰载机群犹如饿鹰扑食般展开了教科书上才会出现的完美进攻:敌方舰队完全毫无防备,一架舰载机都没有起飞,整个舰队纯粹是在被动挨打。当夜幕在霎那间被光明取代时,美军机群的无线电频道里顿时欢声雷动。B-29的飞行员们喜形于色且得意洋洋地叫喊道:“伙计们,你们看清楚了吗?反正我们的眼睛都快要亮瞎了!”
无畏式和复仇者的飞行员们兴奋得大声喝彩:“干得漂亮!陆军的混蛋们!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这跟大白天根本就没有区别!”
“那就大开杀戒吧!海军的混蛋们!”
带队的飞行指挥官十分冷静且迅速观察了敌情:“注意!只发现一艘航母!还有五艘在别的地方!请立刻加强搜寻!那五艘应该就在附近!现在,干掉这艘已经被我们发现的航母!”
响彻海空的雷鸣中,超过200架美军舰载机向着广东号发动了暴风骤雨般的进攻。鱼雷不断落入海面继而犹如离弦之箭般飞梭向广东号,炸弹不断从天而降继而在广东号前后左右海面上炸起冲天水柱或在广东号身躯上炸起冲天火柱。复仇者们贴着海面展开一波接一波的冲刺,无畏式们则犹如鱼跃龙门般飞临广东号正上方继而在凌厉的破空声中展开一波接一波的俯冲投弹。广东号在短短十分钟内就被多颗炸弹多枚鱼雷击中,全舰电闪雷鸣、地动山摇。
“高射炮开火!”
“保护航母!”
广东号上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一起怒绽烈焰,游弋在广东号四周的巡洋舰、驱逐舰纷纷争先恐后围聚向广东号并对着天空万箭齐发。天空中霎那间雷霆万钧、闪电如网,海面上也同时怒涛如山、恶浪如洪。战局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北华军对美军这种攻击方式完全措手不及,舰队根本就没有做好迎战准备,也没有形成战斗阵列,过半官兵都在睡觉,使得舰队的防空火力网是在很仓促的情况下才形成的,开战后十几分钟内的防空火力网可以说是稀稀拉拉,而航母舰载机更是一架都没有起飞,并且最重要的是,照明弹的光亮也在战斗中有利于美军而不利于北华军,挂着降落伞的那一颗颗照明弹缓缓落下时,美军舰载机群扑向北华军舰队,美军飞行员是背光的,而北华军各军舰上的舰员则是向光的,高射炮手和高射机枪手在扑面而来的刺眼光明中几乎睁不开眼,根本无法瞄准射击。十几分钟的无防备阶段,足以让广东号遭到致命打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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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都去战斗!”广东号的飞行员宿舍里,副飞行长郑少愚一脚踹开门,“美军攻击我们了!快去开飞机迎战!”
飞行员们在大吃一惊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航母的剧烈震动中只穿着睡衣便都视死如归地扑向飞行甲板,冲向停在上面且被绳索固定着的舰载机。但一边倒的战局根本就没有给北华军舰载机起飞迎战的机会,开战后三分钟内就有第一颗美军穿甲炸弹击中了广东号的飞行甲板,霎那间炸开巨大的窟窿并喷射起火山般的烈焰,整个飞行甲板四分五裂,舰载机已经完全不可能起飞了,并且爆炸冲击波让过半停在甲板上的舰载机都被掀翻进大海,爆炸大火更是引燃了剩下的舰载机。一些已经爬进舰载机的飞行员在惨叫声中连同飞机一起滚入大海或在飞机里被活活烧死。美军这颗穿甲炸弹贯穿飞行甲板后在二层机库以及三层底舱内猛烈爆炸开,霎那间炸毁了机库里的备用舰载机,并炸死了底舱里的上百人,一发不可收拾的烈火迅速蔓延向燃料库和弹药库。
“舰载机已经无法起飞了!”飞行长李桂丹汗流满面地嘶声喊道,“都他妈的别去送死了!准备撤退!给我保住性命!别白白丧命!我们要去别的航母上继续战斗!”
“飞行员都给我离舰撤退!”广东号舰长黄文田心如刀绞地命令道。看到已经体无完肤、烈焰冲天的广东号,黄文田已经清楚,这艘艨艟巨舰已经在劫难逃,关键时候,让最宝贵的飞行员优先离开是最重要的,而他自己则要与全舰3300多名舰员一起抓住哪怕一丝希望来挽救这艘以自己家乡来命名的航空母舰。黄文田是广东人,曾是原广东海军的主要骨干将领,同时是北华海军内部“粤系”的主要成员。其实,以黄文田的资历和能力,担任分舰队司令是绰绰有余的,获悉广东号完工服役后,黄文田多次请求自己能亲自担任这艘以家乡来命名的航母的舰长,最终通过降职而如愿以偿。此时看到广东号即将战沉大洋,黄文田万箭穿心。
撕心裂肺的飞机破空声中,蜂拥扑向广东号的美军舰载机毫无间隙地发动着一波接一波的猛烈攻击,劈头盖脑的炸弹不断落下,离弦之箭般的鱼雷不断射来,广东号周围的海面上巨浪滔天、水柱如林,广东号的钢铁身躯更是在一阵接一阵的剧烈爆炸中分崩离析,最醒目的飞行甲板在十分钟内就被炸得荡然无存,完全暴露出的军舰内舱成了汪洋火海,巨蟒蛟龙般的火焰在军舰支离破碎的身躯内外无孔不入地游离着、蔓延着、扩大着,一门门高射炮因为炮位弹药被引爆而炸飞上天,机库里的飞机残骸堆积在一起熊熊燃烧,扭曲了的承重柱在高温中发出不堪重负的怪叫声,金属结构在烈火中变软并熔化,铁水横流的舰舱成了炼钢炉,更加成了来不及逃出来的上千名舰员的焚尸炉,重重倒下的承重柱砸起漫天火星。由于是在夜间并且美军攻击突如其来,因此广东号上大部分舰员都在休息或睡觉,此时炸弹落下鱼雷命中后,成百上千名舰员死于非命。飞行甲板上的舰员被炸得血肉横飞,倒在血泊里的伤员眼睁睁地被席卷来的大火给吞并,凄厉痛苦的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断手断脚、血肉模糊的伤员遍地垂死挣扎、蠕动求救,机库和底舱里的舰员更是落入了水火地狱,鱼雷炸开的窟窿让巨量海水汹涌灌入,不但炸死很多舰员,更是淹死了大批在底舱宿舍里睡觉的舰员,同时因为炸弹而引起的大火又烧死了大批来不及从底舱逃出去的舰员。整艘航母惨不忍睹,残破不堪的舰体内,到处都是疯狂燃烧的大火,到处都是千疮百孔的损伤处,到处是火星四溅的电线电器,到处是横七竖八的舰员尸骸和四仰八叉的伤员,烈火如炬、黑烟如云,舰员们在黄文田的带领下发疯而徒劳地抢救这艘已经劫数难逃的航母。浓烈且混杂了大量毒气的黑烟熏倒了大批舰员,接连不断的二次爆炸又让大批舰员受伤,损管人员戴着防毒面具前赴后继扑入已经被毒气黑烟弥漫的底舱,消防人员用消防法狠命地劈开消防室,抽取海水拼死灭火,但很多水管都已经被炸烂烧断,大火完全失控。“广东号就像一大坨面目全非且被回收扔进炼钢炉里的废铁,正在熔化、正在毁灭,灾难般的画面,无处不在的大火烤得我们浑身发烫,黑烟呛得我们窒息,黑烟里的毒气更是让我们睁不开眼,并且空气里充满了各种材料被烧焦的怪异以及人肉被烧焦的尸臭味,到处都是阵亡弟兄。”一名广东号的舰员在事后这样说的。
广东号伤势已经严重得足以彻底毁灭这艘巨舰,攻击发生后第17分钟,舰艏一座辅助弹药库被大火引爆,霎那间,广东号在山崩地裂般的大爆炸中被炸掉了整个舰艏,同时还有超过300名抢救航母的舰员被当场炸死。黄文田清楚,广东号已经没救了,继续强行让舰员留在这艘走向毁灭的军舰上只是白白葬送更多人性命,因此在攻击发生后第20分钟,忍住肝肠寸断痛苦的黄文田下令弃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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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对广东号的攻击除了让北华军要痛失一艘主力航母外,还重创了北华军舰队的“大脑”。作为旗舰,北华军大部分高级将领都聚集在广东号的舰桥指挥室内,一颗美军炸弹在激战中落在舰桥底部,霎那间炸飞了小半个舰桥并让整座舰桥倾斜了三十多度,舰桥里人员都摔得天旋地转,炸弹碎片和被炸飞的舰桥碎片在指挥部内呼啸横飞,发电机在爆炸中停转,全舰桥陷入黑灯瞎火,指挥室内鲜血飞溅、惨叫不断。借着手电筒和外面由美军提供的光亮,冲进来的卫兵们呆若木鸡地看到将领们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舰队副司令毛钟才头部被一块机械碎片击中,当场毙命,参谋长袁方乔浑身被炸得皮开肉绽、血如泉涌,舰群副司令蒋斌被严重炸伤面部,还被爆炸火焰烧掉了头发和眉毛,舰队参谋长林靖海被一块炸弹碎片削掉左手两根手指,腹部和腿部也被多块弹片击中,幸好都没有伤到要害不为,整个舰群总指挥曾以鼎则倒在血泊里,遍体鳞伤,右眼血流满面,已经失明。指挥室内的军官们也死伤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