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宴翻看折子的动作不停,“去哪儿了?”
“回大人,去尚衣监见了崔寿,小的怕打草惊蛇,没敢再进去。”
“崔寿……”
他在宫中一向独善其身,她去见他……
他忽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黑灯瞎火的,她能看见?”
霖峰不知他此问何意,却还是答道:“始终提着灯笼呢。”
谢司宴颔首,而后微微沉吟,“今日之事,恐怕崔寿也参与其中。”
霖峰眼中轻蔑,“她本就是尚衣监之人。”
谢司宴不说话,半响后道:“未必那么简单,继续盯着吧。”
霖峰应了声是,却并未如往常般退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见其欲言又止问道:“何事?”
霖峰低头拱手,“小人有一事不解。”
谢司宴“嗯”了一声,他便继续道:“大人今日不过是无意听他人议论了两句,为何便要前去救她?”
谢司宴闻言放手下了手中的折子,语气淡淡。
“只咱们无意听到了吗?”
霖峰不懂他这话的含义,虽疑惑却还是答道:“不止,整个司礼监怕是传开了。”
“何止是司礼监。”
谢司宴眸光沉沉,“乾清宫,文华殿,甚至是内阁恐怕都已传开。”
霖峰心里一惊,“您是说她派人各处散播?可怎么来得及?!又有何用?””
“来得及,正如她所说,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地方,哪处没有长随……”
“若论用处,对别人没用罢了……”
谢司宴语气幽幽,“万岁将她托付给我,不出一日她便出了事,若让万岁爷知晓……”
不用他再说下去,霖峰早在第一句便想清了利害关系。
若大人真袖手旁观,那万岁该如何想他……
霖峰只觉浑身冒出了冷汗,这招挑拨离间真是阴狠得厉害!
想到自己竟连一个小小长随都不如,他羞愧得半响不曾言语。
见他此状,谢司宴转移了话题,“襄平战事如何?”
霖峰闻言猛地回神,正色回道:“自半月前陈将军和鞑靼在昌图相遇,未有动静。但鞑靼十万大军,想要一举歼灭,难……”
自入冬以来,鞑靼屡犯边境,如今更是率十万大军直奔襄平。
幸好镇北将军陈广平是员猛将,尚可一战。
只是……到底是秦阁老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不可多信。
谢司宴闻言神色不变,只是点头。
“明日一早带她来见我,日后你就不必跟着了。”
霖峰一愣,“大人三思!她诡计多端,若是真要对您不利……”
谢司宴打断他,“对你另有安排,其他我自有对策,去吧。”
他语气淡淡,复拿起另一幅折子,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霖峰知道他的性子,见状恭敬地退下了。
第二日天未亮,他早早来到了宋菁的住处。
宋菁睡得正香,猛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她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开门见是霖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霖爷这么早,找小的可是有事?”
霖峰神色冰冷,似是多一眼都不想看她。
“快收拾,带你去见大人。”
宋菁弓着腰不住地点头,“小的这就收拾,霖爷您进屋稍等。”
“不必了。”
霖峰冷冰冰地倚在门口,多一个字也不想再说。
宋菁见状也不多让,赶忙进屋收拾。
路上,宋菁忐忑不安,想着该怎么应付谢司宴,一双眼睛忍不住乱转。
霖峰眼尾一直扫着她,见状不禁厌恶地直皱眉。
“收起你的小心思!大人若有半分闪失,我叫你全族死无葬身之地!”
她神色一凛,似是吓到了,半响后干笑一声。
“霖爷教训的是,但小的实在冤枉,小的只是在琢磨该如何服侍谢公。”
可心底却暗暗纳闷,她作甚惹着这位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