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什么情况？”我问。其实我不需要问，情况清晰又明确：我们被攻击了。
齐齐没有回答我，她站起身，凝神倾听，等第二声爆炸响起后，拉着我从浴池离开。裹上浴巾，淡定从容，不见慌张。
“怎么回事？”我问。
“被攻击了啊。”她朝什么方向大幅迈步。我跟上。
“那你还这么淡定。”
“习惯成自然嘛。何况他们打不到这里，恰似太监上青楼。”她边走边说。
“为什么？”
“笑话，你以为这座潘诺丹是什么？这可不是平常的潘诺丹，这是大圣殿，有空间屏障的隔离，除了我们这里被认可的圣女，谁也别想进来。”
我回想那两段狭窄的走廊。第一段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普通的走廊，在哪座城市都可以找到的因建筑之间缝隙而产生的狭窄走廊。
关键是第二段，第二段的尽头。进入这里之前，她一定做了什么操作，才会在死胡同里赫然打开一个空间，连接并进入此处。
“泡汤结束了，去换衣服吧。”齐齐说。
“去哪换？”
“跟着来就是。”
她大步流星，带我走向换衣服的地方。
2.
不必掩饰，此前我只有三次奢侈品逛店经历。
第一次是为了工作。
刚做广告时，我们接到一个项目提案，城西2.5环商圈黄金位置的类住宅商业项目。外立面大量运用石材和玻璃幕墙，配有室内恒温泳池，指纹防盗门，新风入户和直饮水系统，逼格甚高。主打40-70平的中小户型，虽然只有40年产权，却定价不菲。
头脑风暴后，我们决定参考奢侈品广告设计元素，宣扬镀金消费主义。于是在前老板的带领下，年方22岁的我，第一次体验奢侈品店。即便最便宜的钱包，也超过我当时的工资。
明晃晃的LV碎钻珠灯店招，流彩出端坐皇位的路易十三的幻象。太阳王翘起二郎腿，睥睨可游动沙丁鱼的过往人潮。从他华贵的高跟鞋中不经意间溢漏浓烈香水也掩盖不住的脚臭味：颤抖吧，屌丝。
第二次是27岁生日前夕。那年我开始创业，和两个朋友一起做了个工作室，主力业务依然是地产广告。为了自己职业生涯的新阶段，也是为了自己的生日，在阿玛尼买了套最便宜的西服犒劳自己，花去人民币8000。
第三次是为了“爱情”。姑且算是吧。
去年十月在香港度假，给阿MAY买了款GUCCI挎包，花费人民币18000余元。她没有随我一起去，因为正直我们闹分手。当迪斯尼乐园的焰火盛放时，我忍不住电话她，倾述一番后，她便以那包作为重归于好的礼物。
而这一次，竟然是给作为女人的我选女装。
我完全想不到在古朴典雅的潘诺丹，竟然还有现代豪华的奢侈品专卖店一条街的存在。
宝格丽、巴宝莉、纪梵希、爱马仕、卡地亚、范思哲、菲拉格慕、巴黎世家一字铺开，LV、GUCCI、PRADA、DIOR、CHANEL、VALENTINO、FENDI、YSL应有尽有。
每一家店的规模，放在任何一座城市，都堪称旗舰店的级别。仅从外装而言，已是与星争艳，和日月逐辉。
数量如此之多的品牌在不胜辽阔的空间凑在一起，用“亮瞎我钛合金的狗眼”已然未尽其意。李白若是在此，岂是一句“疑是银河落九天”所能涵盖？
我站在潘诺丹奢侈品一条街的路口，犹豫迟疑迈不动步。
“去选吧，选你喜欢的。”齐齐用手肘顶我示意。
“我能说我有选择障碍症吗？”其实质是，我完全没有作为女人挑选女装的经验。
首先，我赤脚裹了张浴巾，换言之，要从内衣内裤开始挑选。男人的我，并不反感逛女人的私密物件小商品，甚至我还有些微恋物癖，嗜好女人穿着丝袜和我做促进情感的两性运动。但现在，即将身为女人为自己挑选内衣内裤，以及女装，心理上着实消化不了。
其次，怎么穿胸罩也是个问题。虽然我看过不少女人穿戴胸罩的画面，但从未实操过，充沛联想，委实算项挑战。
“东西太多挑不过来了？你不是第一个遇到这种情况的圣女。”齐齐泛出一个见多不怪的微笑，然后朝富丽堂皇的奢侈品店们大喊“卤蛋快出来。”
还有回音在空间中穿荡，马力如同召唤兽一般出现。
是的，正是那个马力。
此时此地穿着藏青色西服系深酒红范思哲领带的马力。
“嗨，美女。”他标志性的眯缝双眼，堆砌一副人畜害的憨笑，冲我打招呼。
我机械挥手示意，把浴巾收紧。
3.
马力导引着我和齐齐逛店。当然，主要是导引我。我们先走进DIOR店里，齐齐挑了2019春夏款的红色高跟鞋，接过店内两名年轻漂亮女孩给她拿来的套装内衣和黑底白波点印花连身裤，去试衣间换装。
那两名女孩想必也是圣女，都留着一头发量壮观的栗色长卷发，使得我经不住怀念中学时亲戚家养过的金毛犬。既然齐齐和马力这对情侣已经出现在欧米伽城，如果同为服装店员的卢菊福突然出现，亦在预料之中了。
果不其然。
“齐齐，想死我了。”
在PRADA店里，我遇见了他。
卢菊福特意拖长“了”的尾音，已显得他确实很想她，想到她不回应的话，这一尾音就会拖长到地狱里去。
“亲爱的，我也想你。”齐齐拯救了他。二人亲密拥抱，隔空对嘴亲吻。看得我想抱住马力取暖。
“刚才的爆炸声好吓人哦，就像打到潘诺丹了一样。”卢菊福说。
“不会。有空间屏障，最多只有声音传过来。”
“你和彩姐要保护人家哦。”
“放心吧，交给我们。”
按照漫画剧情发展，一般说这话的人，在保护别人的羊肠小道上，必然迎接失手的落魄。
“这位美女是新来的圣女？”卢菊福咬着左手食指，用擦有紫色眼影的含情双目看着我说。
“是啊，她还没找到喜欢的衣服，你带她去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