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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燕太子丹质于秦。
嬴政百忙之中抽空接见了燕丹,这位曾经的友人。
“大王,未曾想到再相逢竟是现在的境遇。”燕丹望着面前多年未见的嬴政,不同于幼时那个还有些稚嫩的质子,如今的嬴政更加内敛沉稳,好似利刃入鞘,锋芒虽掩,不可小觑。
“太子丹,许久不见。”嬴政对于燕丹确有情谊,只是比起秦的一统大业,这些幼时的情谊注定算不了什么。
他会对燕丹礼遇,因为他们皆在幼时受尽苦楚,他不会对质子太过苛刻。可若是燕丹想阻止他一统六国的步伐,那么那些情谊便灰飞烟灭了。
燕丹不是傻子,嬴政看向他的目光虽有触动,却不复当年了。
当年肆意欺辱他与嬴政的赵迁明明生母只是个娼妓寡妇,如今却已是赵王。嬴政是质子之子,生母原本是吕不韦的妾,如今也成了秦王。
唯有他,表面上是燕国太子,尊贵无比,实则像个货物一样,被父王送来送去,压根比不上他那些庶弟。
如今再相遇,嬴政是秦王,他还是当初那个质子太子,当真可笑。
嬴政感受到燕丹那极力掩饰的敌意,眸光微冷。
同样感受到燕丹异样的还有扶苏,不过已经是好几日以后的事情了。
“燕太子丹,恐怕心怀不轨。”扶苏第一次如此武断地认定一个人的恶意。
“嗯?太子丹做了何事?”尚谨压根就没见到过燕丹,正巧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扶苏蹙眉道:“我先前随阿父见他,不经意间看见了他的眼神,瞬时间就变了。”
那种细密的微弱的恶意,还没来得及收回,便被扶苏窥见了。
“我同阿父说了,阿父只让我不要担忧。”扶苏哪能不担心,虽说他也不觉得燕太子如今一个质子能做些什么,可他恨不得所有对阿父心怀不轨的人都别靠近咸阳宫。
“那便不要担忧了,燕丹的心思,君上应该看出来了,自然会有所防范。”尚谨把竹简塞进他怀里,“不想这些了,越想越坏,不如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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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狼孟被攻下,捷报传来后,嬴政大喜,也总算勉强能松一口气,腾出时间关心扶苏。
今日他来了扶苏这儿,考较扶苏的功课。
一番询问之下,见扶苏对答如流,嬴政很是满意:“韩卿教的好,扶苏学的也好,寡人也放心了。”
嬴政眼中溢满了笑意,他知道扶苏最近走的和淳于越远了,和韩非更亲近些。
他要扶苏学孔子,是知道其中有可取之处,但秦重法,他还是希望扶苏重法的。
只是他越发忙了,腾不出多少时间关注扶苏。好在有韩非在,他也不担心扶苏这边会出什么问题。
加上有王离和尚谨在,他也不担心扶苏一个人觉得孤单。何况想起尚谨竟让扶苏去送淳于越那些苦药材,他听到的时候都忍俊不禁。
王离屏气凝神,腰板挺得越发直了。尚谨倒是很能理解,毕竟每次见到祖龙的时候,他也会拿出沉稳大方的派头。
他心里还计算着系统进来的时机。
许久之后,嬴政终于将注意力分给了他一点,喊道:“尚谨……”
想来是要随口问他几句近况。
可惜了,他真的很想和祖龙聊一会儿,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
火红的丹雀从门外飞了进来,急促的叫声传来:“啾啾啾!”
任谁都能听出丹雀的焦急之意。
“诶?赤阳子,我不是让你别进来吗?别叫,君上还在!”尚谨面带赧意,把丹雀藏到身后,试图让它安静一些。
「果然,排练是有用的!」
【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君上,它不是有意的,还请君上……”听不到叫声后,尚谨才把手收回来,却见丹雀叼着他的袖子不肯放,顿时着急起来,“你干嘛?我衣裳一会被扯坏了!”
“君上,谨失礼……嘶!”尚谨骤然把手缩回来,鲜红的血珠滴落在白衣上,显得格外刺眼。
“谨,你没事吧?”扶苏顿时着急起来,平日里也没见丹雀如此暴躁。
“要不我把它先弄出去?”王离打量了一眼嬴政,见他并无怒色,这才放心些。
“今日它是怎么了?”韩非亦是不解,皱眉问。
他倒是不担心嬴政生气,君上还没这么小肚鸡肠,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只是破了皮。”就是刚好啄在毛细血管丰富的地方,出了点血。
白衣染上血只是看着吓人。
“赤阳子……你想让我离开这儿?”尚谨犹豫地问,“这里有危险吗?”
“啾!啾啾!”丹雀还想拉着他的袖子往外飞。
“宫里能有什么危险啊?外面那么多侍卫,又不可能有刺
客。”尚谨此言一出,守在殿门口的侍卫立刻警觉起来。
自从秦国大举进攻开始,刺客就没少过,扶苏也不免担忧起来:“刺客?阿父……”
“无妨,你随它出去看看。”嬴政倒也想知道这火红的小雀要做些什么。
据李斯所说,尚谨身边的鸟雀极具灵性,仿佛能与人沟通一般,甚至可以听从尚谨所令,偷偷跟着韩非去了云阳狱,撞翻了毒酒还戏弄了狱卒。
“多谢君上,我就跟着它去看看,即刻回来。”尚谨起身跟着丹雀往外走,丹雀立刻安静下来,落在尚谨肩上。
到此为止,殿中之人本以为这一小出闹剧该结束了,直到丹雀再次冲了进来。
“啾啾!”丹雀衔来一串金黄的麦穗,落在案上,它讨好地蹭了蹭嬴政的手指。
然后和方才一样,又冲嬴政叫了几声。当然,系统没胆子去啄嬴政就是了。
嬴政拾起麦穗,无端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要寡人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