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过摇头道:“爹爹把他们想得太好了,夏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借和谈拖延时日罢了,等他们国内的矛盾解决,一定会再次进犯。”
小梁太后之所以急着找辽人斡旋,结束这场战斗,并不是这场战败对西夏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几千人的损失还不至于让她如此紧张。
但她哥,西夏国相粱乙逋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打算联合其他党项贵族夺权,这才是她急着回去的主要原因。
等解决了粱乙逋,好战的小梁自然还会再来大宋找回场子。
苏轼又问道:“不是说章质夫的办法好用,那继续防守不就可以了?”
“是可以,但为什么要那么做?”苏过继续洗脑他爹,说道:“我知道有人正在磨刀,准备杀我,却还老老实实地举个盾等着,那也太蠢了。”
苏轼感觉有被冒犯,说道:“那你的法子就是先把那人杀了?”
“不杀也行,”苏过笑道:“但我总不能干等着,只靠盾牌我觉得不安全,再来一把长枪抵在那人咽喉处,这不算过分,毕竟是对方先起了杀心。”
苏轼还是觉得不一定非得开战,认为可以再谈。
于是苏过拿出了赵大的经典理论,说道:“卧榻之侧,他人安睡都不能容,何况还是个带刀的。”
苏轼败下阵来,他总不能说太祖不对、太霸道了。
不过其实赵大也没那么霸气,比如这话他就不敢对辽国人说,对李煜的南唐放狠话,真不算本事。
苏过有时候也不太理解宋代士大夫的战争观念,趁这个机会也问道:“爹爹是认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主动发起战争吗?”
“也不是,”苏轼认真思考片刻,回忆道:“当年我参加制科考试,比你现在大不了几岁,也曾提议朝廷打通去往西域的道路,从而一起对付契丹人。”
“后来怎么改变想法了呢?”
苏轼的心路历程和苏辙差不多,因为打不过,打一场输一场,就觉得此路不通,还不如直接送钱。
苏过表示了理解,说道:“打不过的时候是个法子,现在有办法打过了,为什么还是不打?”
“可能是怕,”苏轼试着分析道:“怕打输,也怕打赢了会让边军做大。”
说来说去,还是当年黄袍加身、得位不正的恶果。
苏过很惆怅,叹道:“就因为怕,才更要解决,不然一代代地传下去,不是更严重了。”
恐什么症都是病,得治。
苏轼问道:“你这么有把握?”
“没有,”苏过坦然道:“但我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不去拿青唐,以后肯定会后悔。”
这可能也是年龄带来的差异,越长大越保守。
可苏轼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满眼……都没找出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当年他和苏辙也只是在考试时嘴炮而已,可苏过,是真打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