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并没有回应。
“东锦!”楚厉又叫道。
屋里仍没有回应。
“犬子懒惰,让殿下见笑了。”楚厉陪笑着。
国字脸都皱出了花儿。
霄见宋心头愈发不安,又任楚厉叫了几声,屋里依旧一片死寂。
“将军,”东锦从西边跑过来,“将军有何事吩咐?”
楚厉蹙着粗眉:“你不在这儿,跑去外面作甚?”
东锦垂头,尽量不让所有人看见他哭红的眼睛:“昨夜公子说他回来得晚,叫我不要来打扰他。”
霄见宋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疾步来到楚宁月房门前。
直接掌心发力,破门而入。
刚一进去便闻见一股浓浓血腥气。
五:血流成河——
举目一看,只见屋内血流成河,从床沿蜿蜒至门边。
楚宁月面若白纸,静静躺在床上,青白瘦弱的手臂软软搭在床沿,几条狰狞的血口正深深印在手腕命脉之上。
霄见宋心神俱颤,顿时一层冷汗遍布全身,喉头漫上血气。
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瞬间闪过楚宁月离开了他,留下他一个人孤独活在世上,与崽崽相依为伴的画面。
难怪他昨日要将崽崽送回王府。
难怪他昨日要说“不必想我”。
他昨日说了两次“我走了”,他却傻傻地听不出话中深意。
巨大的恐惧占满霄见宋的心头,他呼吸停滞,浑身动弹不得。
直到楚厉也走了进来,大惊失色地叫道:“楚宁月!”
霄见宋才重新有了呼吸,步履维艰地沿着血迹,拖动着沉重得不能自已的脚,一步步向床边走去。
足下仿佛踏入虚空,靴底纹齿与血液黏合的声音清晰可闻。
靠近床沿,见楚宁月手腕鲜血还在缓缓向外流出。
他一边撕扯衣裳的布条包裹住他的手腕,一边低低叫着:“挽舟。”唇齿间血色蔓延,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霄见宋后怕地在他颈边颤抖摸索,只觉他皮肤尚有余温,还有微弱呼吸。
楚厉满眼的悲恸:“王爷,我儿他?”
霄见宋眼里露出劫后余生的神情:“还有救……”
府中下人忙去请大夫,霄见宋将楚宁月一动不动地盯着,血雾漫上双眸也不舍眨眼。
确定楚宁月还没有离开他后,他才后知后觉知道裤腿在被火炙烤着。
原来是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白炭,其上血迹斑斑。
显然是楚宁月割腕后特意将手放在火上烘烤,以求血流加速。
他眼前早是血红一片,搞不明白楚宁月为何如此。
他摩挲着楚宁月冰凉的脸颊,哑声低语:“小骗子,你昨夜根本不开心,是不是?”
是实打实的小骗子,明明一心求死,还骗他好开心。
他回想起他昨夜的言笑晏晏,和给他的玉佩,原来都是在向他告别。
他好像说了两次“我走了”。
可他太笨了,竟没有察觉到那是在告别。
他一夜在吟诗作画,他一夜却生死未卜。
他忽然觉得可笑,昨天那么明显的异状,为什么自己一点也没有发觉?
他甚至还说“不用想我。”
他最后的愿望,竟是叫他不用再想他。
他俯身将楚宁月抱在怀里,楚厉过来急切道:“先别动他了,等大夫来吧。”
就在此时,楚宁月左手突然微微动了一下,嘴唇也轻动着。
霄见宋急忙附身侧耳去听他说话。
楚宁月一直重复着说:“让我死。让我死。”
霄见宋浑身血液倒流,不敢应声刺激他,如果让他现在知道自己没死成,他是不是要再来一次???
好在楚宁月只说了几句话就又迷迷糊糊晕过去了。
大夫来得很快,霄见宋将楚宁月平平整整放在床上,随后站起了身。
大夫见到楚宁月的情况,双目陡然睁大,动作僵硬了一瞬。
这是他从医三十年头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景。
得知是床上人自己割脉,又是浑身一震。
随即稳定心神,秉持救死扶伤的操守,听诊切脉,但只觉心跳呼收渐弱,摇摇头说:“处理后事吧。”
霄见宋浑身猛烈地颤动一下,急道:“你再看看他!”
……
(骗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