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黑衣半敞地挂在他瘦削的身体上,手上沾满了血,发簪正滴着血,衬得他宛若地狱恶鬼。
青衣男人躲在灰衣男人身后,提了一口气,指着地上的人应道:“是他,是他,他死了!”
“但你们还活着。”
楚宁月的声音沉闷涩哑,而且又不带任何感情,彷佛一尊石像在开口讲话。
门边的两人瞬间腿软了。
这是什……什么意思???
青衣男人忙说:“这位小公子,是我们得罪在先,你要多少钱我们给。”
这两人也不傻,光看楚宁月这杀人不眨眼的架势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说不定是哪位官家之子。
他们在西北福州府骄横惯了的,就连那儿的知府也不敢拿他们如何,但这是在皇城,所以对这种一看就是官家子弟的特别忌惮。
只想着,若是这小公子肯放他们走,他们便是捡了一条命。
楚宁月开口了:“三百万两,黄金。”
两人震惊。
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要知道他们出去玩,给小倌白银千两都算顶了天。
三百万两黄金,这是要他们倾家荡产了。
楚宁月举起了染血的发簪。
青衣男人连忙说:“给给给,我们给!”
楚宁月伸出手。
青衣男人说:“明日就给你送来。”
楚宁月说:“现在给我飞钱帖,我自己去钱庄兑。”
在大漓国,飞钱帖没有固定样式,也不需要官府盖章,只需要商人私章与各大钱庄预留的章印相符就可以凭借飞钱帖兑换存放于各钱庄的钱财。
青衣男人还在想借口,脱口而出:“我没有纸笔。”
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房间的案几上摆着的就是笔墨纸砚……
“给你飞钱帖就放我们走吗?”
“嗯。”
“说话算数?”
“嗯。”
“否则不得好死?”
“嗯。再废话现在就杀了你们。”
“好好好。马上写,马上写。我的飞钱帖要去光大钱庄兑换,程信的飞钱帖是去扬帆钱庄兑换。”
“嗯。”
楚宁月看着他二人一人给他写了一百五十万两黄金的飞钱书帖,心道,不枉来阑珊楼这一趟了。
杀单的钱有了,楚宁月的心结也解了部分。
这下可以安心离开这人世间了。
五:不净——
楚宁月拿了飞钱帖,却没有丝毫要让二人离去的意思,反而步步逼近二人,眸中杀意不减。
青衣男人想开门,楚宁月举起危险的发簪。
青衣男人惶恐质问:“你说了放我们走,你这是做什么?”
楚宁月唇边勾起一抹清淡的笑:“骗你的。”
青衣男人还指望楚宁月是正人君子,便大声说:“你出尔反尔!!!”
楚宁月又是一笑:“嗯。”
体内蛊虫发作,他如今是提着全部的力气在对抗周身钻心的疼痛。
眼看楚宁月虽然笑着,但红眸里尽是蚀骨杀意,青衣男人背抵着门,慌乱道:“杀人犯法,你也不要活了吗?你放了我们,我们保证不说……”
楚宁月开口说:“死人才不会说话。”
青衣男人知道再不跑也是必死疑了,于是立马转身拉门。
在阳光照到脸上的瞬间,他听到了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
灰衣男人一时之内见他连杀两人,泪眼汪汪地后跌在地,挪着屁股逃:“对……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饶了我……”
“都该死。”楚宁月身子晃了一下,扶着门框堪堪站稳。
喉间又涌上血腥,他再忍不了,一口血侧吐在了地上。
灰衣男人抓住机会起身奔逃,速度之快,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楚宁月竭尽全力压下眼前的黑暗,紧盯着灰衣男人的背影。
抬手,将发簪用力掷出。
灰衣男人应声倒地,后脑勺插着檀木簪,死不瞑目。
大雨滂沱而下。
楚宁月盯着雨幕出了片刻的神,那年好像也是这么大的雨。
不对,那年的雨更大。
天快彻底大亮了,再不走就该被人发现了。
楚宁月只休息了片刻,便提神费力地将屋里两个人的尸体拖到院中,推下井去,再将灰衣男人后脑的发簪取了出来,举在雨中认真清洗。
洗干净……
洗不干净了……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将发簪揣进了怀里,才将灰衣男人也推入了井中。
(不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