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花白了头发。
崽崽也长成了好大好大的一只。
楚宁月坐在霄见宋为他做的缠花秋千上,迎着清风晃荡着双腿,霄见宋坐在铺了兽皮的石凳上一边品茶,一边看着他笑。
等到楚宁月的秋千晃不动了,霄见宋便撑着腿站起来,温柔地走过来,轻轻地在秋千上加把劲儿,让楚宁月重新晃起来。
崽崽在草地上追着咬自己的尾巴,发出“嗷呜嗷呜”一阵响。
楚宁月看得好笑,笑出了声。
霄见宋也笑,说:“喜欢看它咬尾巴,便天天叫它咬给你看。”
崽崽立马停了下来,滴溜溜的大眼睛惊恐地望着霄见宋。
楚宁月已经成了小老头儿,不,是帅老头儿,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自己银白的胡须,大发慈悲地说:“崽崽可不是玩物。”
霄见宋笑得更灿烂了,好像在崽崽尾巴上涂蜜糖汁的不是秋千上那个人一样。
他也附和道:“对对对。我家挽舟最是心善了。”
崽崽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儿跑来了楚宁月秋千底下趴着,抬头得意洋洋地望着霄见宋。
霄见宋又走过来给楚宁月推秋千了,楚宁月望着晚霞,问:“见宋,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秋千,还是缠花秋千?”
他们虽然是一起长大的,但在小时候初见时,第二日霄见宋就在宫里给他做了一个缠花秋千邀他去玩儿,从那以后,他们便近乎形影不离。
见宋是在认识了他之后,才认识他哥哥楚宁阳的,所以不存在是哥哥告诉见宋他喜欢荡秋千的。
霄见宋笑得很神秘,说:“梦里有人告诉我的。我梦见过你,很小的时候。”
梦……
楚宁月突然心慌气短了一瞬,却转眼就笑自己是年纪大了身体也不中用了,这么开心的场景,自己怎么突然还难受了。
他轻轻握住霄见宋搭在秋千绳索上的手,说:“此生有你,我很幸福。”
“我也很幸福。”
三:白发——
“王妃还不醒吗?”
曹总管焦急得在房间直打转。
陈德明也是急得除开睡觉和一日三餐几乎都守在楚宁月的房里。
若是王妃在府里出了事,王爷回来非掀了整个王府不可。
“脉象平稳。只是没有醒来的迹象。”陈德明的眉头一直皱着。
这几日眼看着楚宁月的整头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白,今早醒来过来察看,楚宁月已是满头的银发了。
除开那张虽然惨白得毫血色,却依旧风华绝代的脸庞,单看他三千青丝变白发,听他气若游丝的气息,恐怕会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曹总管愁得直搓手:“这可怎办?你连日施针不仅没有效果,还让王妃白了头发,王爷回来有你好受的。”
“我能怎么办?药也喂不进去,不施针也没别的办法了。王妃这满头白发也不是我锅吧,要怪就怪那假传消息的人。王爷好端端的,非说咱们王爷出事了。这下好了,王爷没事,王妃真要出事了。”
陈德明虽比曹总管小一辈,但他俩一直以兄弟论处,平常开起玩笑是一点也不顾长幼,现下也是都急得口遮拦。
“呸呸呸!”曹总管上来捂陈德明的嘴,“王妃还好好的!不许乱说!”
陈德明拉下曹总管的手,盯着楚宁月那醒目的满头白发,道:“要不还是传信给王爷,让王爷回来一趟吧?”
曹总管犹豫不决:“这……西境战事紧急目前退不了兵,若是王爷得知王妃的情况,心力交瘁,万一分神之下中了敌军的埋伏,就……”
“那就看天意吧。”陈德明叹息一声,“看王爷回来能不能见着他最后一面。”
“什么意思?”曹总管大惊。
“看不出来吗,今日这头发都白完了。接下来,就该是身体各个脏器衰竭了,到时候就真的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了。”
(白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