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原本自信满满的魁头,在这一瞬,同样愣在了原地。
他仔细扫过自己身旁的士卒,此前方才还有数千骑,但现在竟然只剩数百:“怎么回事?咱们的兵马呢?”
步度根匆匆扫过四方,同样骇然不已:“汉军的军阵果然厉害,竟然在咱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将军彻底切断。”
魁头惊诧不已:“你说什么?咱们被汉军切断了?”
步度根极其肯定地道:“一定是这样的,汉军军阵最诡异的便是变化,明明只是简单移动了方位,却能在不知不觉中,令我等陷入被动的局面。”
“小弟此前便听说过汉军军阵的厉害,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领教。”
“但这一次......”
步度根紧张不已,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哗啦啦淌下,他嗞着钢牙,一边说,一边环顾四方,寻找突破口:“我真的有些后悔闯进来了,如果我猜得不错,非是咱们攻破了汉军列阵,而是汉军故意放开了口子,吸引咱们进来。”
“啊?这......”
魁头吓得魂飞魄散,身体下意识颤抖起来:“这怎么可能?汉军竟然主动破口,让我军进攻?”
步度根极其肯定地道:“没错!若是咱们破口,汉军一定会想办法弥补,但现在来看,对方不仅没有主动弥补,甚至还放开了许多通道,让咱们可以长驱直入。”
“可在我军大部闯入军阵以后,汉军立刻开始了诡异的变阵,时而以弓弩攒射压制我军,时而穿插过来一队盾牌兵、长矛手,甚至还有骑兵故意诱敌深入。”
“......”
魁头顺着步度根的思路,仔细回忆整个过程,果然如其所言,自从他们杀入汉军军阵以后,对方从来都没有正面大规模迎战过,更没有因为破口,而表现出丝毫的惊恐。
反而!
他们旌旗狂舞、战鼓声接连不断,一队又一队的士卒,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表面上看着没有什么章法,也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偏偏却令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陷入被动。
现在,回头再看,魁头甚至连本方士卒在何时只剩下千余兵马,都不清楚,这种感觉顿时令他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有种被阎王爷盯上的濒死感。
“别说了!”
魁头气得直接打断,厉声叱问:“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若是照这样下去,只要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步度根虽然没有真正与汉军军阵交手的经验,但也算是对汉军军阵有一定的理解,何况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道:
“大哥,咱们现在全部的希望,只能寄托在中兄等人身上了。”
“你的意思是......”
“嗯。”
不等魁头把话说完,便被步度根直接打断道:“小弟以为,咱们现在应该以防御为主,拖延时间,保存有生力量至各部赶来支援,而后里应外合,方能一举攻破敌阵。”
魁头虽然不喜欢被动防守,但以如今的实力,怕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此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该死!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立刻传令,全军以防御为主,不得主动进攻。”
身旁传令兵当即铿锵回应:“遵命。”
下一个瞬间。
呜!呜!呜!
呜呜—!
悠长且延绵不绝的号角声响起,鲜卑军的大纛在汉军的令旗中迎风招展。
虽然,各部之间被汉军士卒以各种方式阻隔,但汉军的士卒却阻挡不了声音,尤其是浑厚且有力量,悠长而又宽广的号角声,早已经传递到每个慌乱的鲜卑士卒耳中:
“是大人的军令!真的是大人的军令!弟兄们,莫要惊慌。”
“大人还在,大人一直都在,弟兄们,继续坚持住。”
“坚持住,莫要惊慌,大人一直都在。”
“吼吼吼—!”
“......”
被汉军不断变阵中分割成数分的鲜卑突骑,原本已经陷入了濒死的恐慌之中,但在听到鲜卑突骑军令的那一刹,顿时犹如原地满血复活一般,心底的战火再次汹汹燃烧起来。
望着军阵中气势陡变的鲜卑突骑,即便是观战的王昊,也不由地为之惊诧:“哦?鲜卑突骑竟然一下子变得冷静了,当真是了不起啊,看来魁头在军中颇有影响力。”
“是啊。”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数千兵马被杀,现在各部尽皆被分割,居然还能保持基本的冷静,不得不承认,鲜卑突骑中有能人,他们已经想到了破敌之道。”
王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长出口气道:“留给坚寿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在敌军援兵赶来之前,他还没有消灭魁头大部分的兵力,只怕我军反会被其牵制。”
咚!咚!咚!
咚咚—!
正当程昱、王昊商讨战局发展时,气势豪迈的擂鼓声再次响起。
一波又一波的箭矢攒射乍响,哀嚎之声如同惊雷般,平地而起,在空寂的旷野上激荡,经久不息。
王昊满面堆笑,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坚寿真是好让的,反应果然够快,应对措施也非常得当。”
然而,程昱却是皱起眉头,声音极其冰冷地道:“但或许,还是有些晚了。”
王昊顿时一愣,忙不迭顺着程昱目光的方向望去:“怎么回事?”
“莫非......”
但见......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滚滚而来,不断靠近汉军军阵,从那杆飘扬的大纛旗上判断,来者正是鲜卑。
嘶—!
王昊诧异:“来得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