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色身影便忽然闪现,将一枚令牌塞到了宋君君手里。宋君君想追上去看时,却发现四下无人,那身影,就像是一道白光一般,闪过后,便无影无踪。好快的轻功!“东宫令……”宋君君低头看着手里的令牌,念出来上面刻画的字眼。她忽然想起来,太子在奉先宫时对她说的话,他并不赞成她去找何阿宝说陈攀的事。再结合何阿宝的反应,难不成,太子其实提醒过何阿宝了?“小姐,你要去哪儿啊?回家的路在这边……”文鑫买了酥糖过来,却见宋君君抬腿就往反方向跑。“你先回去!我去找个朋友!你吃完饭记得按老规矩,去一趟京兆尹府……告诉我爹娘中午别等我吃饭了!”宋君君撒腿跑到了东宫门前,亮出令牌,果真一路畅通无阻。东宫冷冷清清,花园里石子路上的落叶都没人扫。堂堂一个太子,府里却没几个人。至少,看起来,比何府的人少太多了。“殿下在里面等您。”慎孤立在文韬殿的牌匾下,朝迎面走来的宋君君作揖。“等我?”宋君君狐疑地走进慎孤推开的门。殿里中央放置着一口大瓷缸,堆着高耸的冰块山,四处还有各个小缸,放着差不多的半融不化的冰块。太子就坐在最里头的书案前,正铺了块手帕,剥着水煮蛋壳。“来了。”太子头也不抬,道。这气定神闲的气场,倒也感染得宋君君不再急躁了。“嗯。”宋君君应着,朝太子缓慢地走去。“随便坐吧。”太子也不恼她没行礼,只顾剥着手里的鸡蛋。待宋君君走到他跟前时,手中的鸡蛋刚刚被剥去最后一片壳。他抬起头,把鸡蛋递给宋君君。“鸡蛋给你,滚一滚吧。”宋君君接过那白嫩嫩的鸡蛋,本想发作质问他的怒气,也登时化为了疑惑:“你怎么知道……”“知道什么?”太子支着下巴,饶有趣味地望着她,看着看着就憋不住满脸的笑意,“你还是赶紧滚一滚吧,巴掌印都还在脸上呢!”“你笑什么!?”宋君君怒目而视。“抱歉。我已经吩咐了慎言,下次若再有人对你动手,她一定现身帮你。”太子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意不减。宋君君没好气地扭过头去,嘟囔着:“用不着!”她主要是社死。本来以为没人知道的,原来暗处还有个慎言在盯着。怪不得会有人送令牌给她,敢情是太子一直派人“监视”她。“受欺负了,我自己会动手……”“那这次怎么不动手?你打她了又如何?出了事,我给你兜着!她也是该让人打醒打醒了……”太子伸了伸懒腰,看着气呼呼的宋君君。“我是突然一下懵了……欸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何阿宝知道陈攀的事?”宋君君一掌拍到太子面前的鸡蛋壳边,问道。陈攀是太子的伴读,太子一定知道陈攀的秉性。“对啊。”太子点点头,将一边冰镇的杨梅汁朝外推了推,示意宋君君,“你自己倒。”宋君君也不客气,端了白瓷杯便倒了满满一杯,送到嘴边喝下,果真解暑。饮罢,她便索性盘腿坐到了低矮的书案旁。太子都不和她见外了,那她自然也不必拘礼。“那她是自己知道的,还是你告诉她的?”宋君君一边拿鸡蛋滚着脸,一边问道。“旁敲侧击过。点到即止罢了。她不是不信,是不愿意相信。情之一字,教人心盲。”太子收敛了笑容,一副洞若观火的样子。“好好的美女,为何偏偏爱浪子呢?”宋君君实在是想不明白。“何止是你,我身边的侍卫都想不明白。何阿宝看着聪明,却非要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太子也学着宋君君皱了眉,又问她:“这几日何家的人到太学,说何阿宝病了,四肢乏力,卧床不起……我看你这模样,这话必是谎话无疑了……”说着,太子止不住地笑着。“行了!别笑了……一点儿礼貌都不懂……”宋君君白了他一眼,“她四肢倒是不乏力,但她确实是病了……”“嗯?”太子不解。“恋爱脑啊!恋爱脑不是病?”“恋……恋爱脑?”太子可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病”,“我只
听过‘相思病’,这‘恋爱脑’,是个什么病症?”“这可是大病!”宋君君放下鸡蛋,和这太子掰扯起来恋爱脑的种种表现。“……越有人阻挠,他们便爱得越深;你看看,何阿宝是不是完全符合?”“噢……”太子饶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只当何阿宝愚蠢,没想到,是得了这种疾病……”“唉,这次一点儿用也没有……”白瞎了她偷听来的这么劲爆的消息了,看来还得想想别的办法。“怎么你在奉先宫不拦着我呢?”“你跑那么快,我追得上?再说了,有些事,还得自己痛过了,才知道回头!”太子说着,又瞟了一眼宋君君脸上的巴掌印。“我只当是你不想娶何阿宝,所以就执意瞒着何阿宝,让她非要和陈攀一起呢!”“我梁君复是这样的人吗?!我巴不得何阿宝陈攀能分开。他俩越是要在一起,宫里何贵妃就逼她嫁进东宫逼得越紧。是!我确实是欠了你一些钱,可我都说了要还,是你自己不要。你再如何怨怼,也不该如此揣测。”“你咋……咋还生气了呢,我就是顺嘴一说……”宋君君不知道太子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唬得声音都低了下去。她听很多人说过,太子人不错,光是站在那儿,就是霁月光风的最佳解释。可她和太子的相处,都没有那么和平,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也不是她的错。“好了。此事便过了,以后莫再提了。”太子见她那小模样看着可怜,也不多说她什么。“梁君复,你以后其实可以跟我说明白的。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宋君君迅速检讨了一下自己的莽撞毛燥。毕竟,她不想何阿宝和陈攀在一起,太子也不想,太子还钱还是她的“终极任务”,现在她和太子是一个阵营上的,怎么都不该起内讧。“在奉先宫,你急冲冲地就走了,我解释都来不及。哪里有功夫和你讲这些?”“好好好好……”宋君君为了止住太子的怒火,匆忙敷衍地道歉,“算是我错了、我错了……殿下息怒——”紧接着,宋君君把话题一转,转到何阿宝身上来,她需要获得更多的消息,去解决拆散“陈何”的任务。“不过我就不明白了,她明明知道陈攀喜欢沾花惹草,怎么还这么爱呢?为什么要爱上一个烂人呢?”“起初,陈攀刚做太子伴读的时候,伪装得很好。我和你哥煦明都觉得他是个还不错的人,不像何太傅那般道貌岸然。后来,是慕卿发现他私下喜好招惹宫中女侍,在外头也常流连于秦楼楚馆,手脚不规矩。于是我们便疏远了他。”太子喝了一口茶,缓缓道。“秦楼楚馆?男女通吃啊?”宋君君一听,八卦之魂就燃烧了起来,“那,那何阿宝知道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