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下巴上的力气瞬间消失。沈阿娇得到解脱,马上退后几步,直到离卫珙的距离远远的,确保他不会立即再来一次,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周围开始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但张府却一个人也没有来,仿佛隐身了。她暗自苦笑。原来,三皇子是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目睹他当街杀人!卫珙擦了擦手,嫌恶的扫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沈阿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沈阿娇怒目圆睁,白了他一眼。卫珙突然轻轻一笑,又恢复之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王族公子模样。他风度翩翩地上了马车,坐定后又掀开窗帘,优雅地一笑:“沈小姐,后会有期。”看着沈阿娇低眉垂眼的样子,他爆发了一阵大笑,对车夫说:“我们走,”便放下了帘子。晓风一直直勾勾地瞪着他,突然右手一晃,连沈阿娇都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就听到“哎哟”一声惨叫。“是哪个丢石子打我?”马车里,卫珙咆哮着。当他掀开帘子向外面看时,沈阿娇和那个丫鬟早已背对着马车,走得老远,马车周围看不到任何一个可疑人员。“真晦气!”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只能悻悻地放下帘子。“晓风。”沈阿娇和晓风回到房里,她立即严肃地说:“晓风,那个丢向三皇子的石子,是你丢的吧?”晓风点点头,却一脸的不服气。沈阿娇缓了缓语气:“我知道你心里憋屈,想替我出口气,但是切记,在皇室面前,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武功。这很重要的。”晓风又点点头,这次面色柔和了许多。“那你说说,刚才在张家的书房外,偷听到了什么?”晓风思索片刻,这才说道三皇子和张家大人果然在密谋怎么把贪赃枉法的脏水泼到太子头上,但是因为他们的声音太小,晓风在屋顶上,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因此后面,他们商讨用什么样的手段,就一个字都听不清了。听到这里,沈阿娇陷入了沉思。这一世找不到线索,那么前世呢?她极力回想起前世,与这场案子有纠葛的人。每个人的名字和他们做的事情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方子期。方子期是这个贪赃枉法案子的检举举报的第一人。他只是一个屠夫,为何去检举朝廷命官呢?而且就沈阿娇的记忆,正是因为他的第一个检举,后面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一连串名单和数桩案子,耗时数年,最终张家被灭。推算一下,他现在应该还是在做屠夫。前世的她,对方子期的身世不是很明了,看来得查查他的动机了。“晓风,你替我去做一件事情。”她在晓风耳边耳语。晓风频频点头。第二天,晓风就带来了方子期的调查。方子期祖辈都是杀猪匠,但到了他父亲这一代,也许是厌倦了,又或者是不想让他的儿子也走上这条路。在方子期年幼时,父亲便花重金,把他送到最好的私塾先生那里读书,去考上功名。方子期也很刻苦,很快便展露头角,写诗写文章都很出色。后来,一路考取功名,秀才、举人、会元,一路高歌,总是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但在以贡元的身份参加殿试时,屡次被刷下来,连名字都没有看到。他回家继续苦读,来年再考,还是不中。他继续回去读,但下次考,还是不中。考了多年,屡次不中,他郁郁不得志,再加上父亲年纪大了,杀猪的活没人干,不得已,只能回家提起了杀猪刀,最终做了一名屠夫。“但是,前世他已经做了屠夫,为何又去检举呢?”晓风查到,原来他那些年考取功名,其实都是被别人用金钱顶替了名次。也许是后来他发现了这一点,想起他这悲苦的人生,怒火中烧,气愤不过,才会去举报的。“晓风,明天我们去会会这个方子期。”第二天,二人收拾好,晓风便带着沈阿娇向北街集市走去。方子期的摊子不大,摊子上还架着一条横幅,龙飞凤舞地写着“方式猪肉”沈阿娇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在远处的菜摊子上假装挑菜,目光不时地看向方子期。那是一个长相清秀,身形修长的男子
,如果不去看他那身油腻的布衣,倒也算是一个翩翩公子。只是他总是萎靡不振,郁郁寡欢的样子,别人来他的摊前买肉,他并不十分热情主动,只是机械地交谈几句,称肉,剁肉,收钱。然后,又是用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前面。沈阿娇暗自叹息了一声。“方老板,给我来二两猪肉。”沈阿娇上前,笑眯眯地对方子期说道。方子期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珠子微微放亮,但随即又变成一汪死水。“要哪块?我来切。”他冷淡地说。沈阿娇和晓风对望了一眼,她们二人都是第一次来菜场买菜。怎么买?确实不知。沈阿娇想起刚才别人买的时候,她也学着用手比划着:“这,就这里。”方子期却没有下手,疑惑地问:“夫人,你只要二两?”沈阿娇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啊。”方子期冷着脸,说道:“你没有搞错吧,你划这么大一块,我切下去了,就不止二两,是五斤了。”“五斤是多少?”晓风又问道。方子期将刀往案板上一丢,说道:“二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或者夫人吧,如果存心来找茬,就请走吧。”“五斤和二两都分不清楚,是存心来取笑我的吗?”“走走走,我方子期做生意,不和你们开玩笑。”沈阿娇一眼瞥见案板逸。她真诚地说道:“先生,写这么好的字,可以去做一名教书先生啊,不然,可真是浪费了一手好字。”哪知,方子期勃然大怒,踹了一脚杀猪摊,摊子摇摇晃晃,连同钩子上挂着的猪肉也跟着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