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高一低的身影由远而来。这两人各怀心事,在路上不紧不慢,晃晃悠悠。
“好香!”
刘起元闻到酒肉的香气,抬头眺望,一家客栈隐约在不远处。
那客栈本有个名字“烟火食宿”。但两个人,四只眼睛不识一字,就当没看见一样。
“徒儿,这么香的味道,可很久没闻到过了。”
刘起元嘴角淌着哈喇子,露出一口大黄牙。
顾天流同样咽着口水,舌头舔着嘴角:“师叔,走,去吃!”
客栈古香古色,桌椅板凳虽有些破旧,但空间却很大。
现在,正值晌午,食客不少。
“徒弟,今天师叔请客,想吃啥就点啥,可千万别客气。”
刘起元掏出一片金叶子,重重拍在桌子上。
顾天流看着金叶子,撅起了嘴:“哼!那是你的钱吗?不要脸。”
“徒弟,咱爷俩分什么你我,你不点菜我可点了。”
刘起元转身喊道:“伙计,伙计!”
伙计听到喊声,急忙赶了过来。拿起肩上的毛巾,在桌上前后擦着。
伙计一眼便瞧见了金叶子,顿时喜笑颜开:“两位客爷,想吃什么呀?”
“来几个拿手菜,外加一坛酒,味道要好,不差钱!”
刘起元一副穷人乍富的姿态,得意的很。
酒菜上的很快,顾天流吃得狼吞虎咽,刘起元喝得悠悠闲闲。
酒鬼吃酒的时候,就爱吹牛,不一定每个吃酒的人,都是爱吹牛的酒鬼。但,刘起元是!
他如太上皇一般,肥胖的身躯摇摇欲坠,坐在酒桌上指手画脚,居临天下一般,俯视。
他端起酒,继续喝,然后就喊他的大臣来拜。
可没有一个人来,他恼羞成怒,开骂,唾沫星子飞溅。
周围吃酒的人目瞪口呆,都傻了。
虽然这些年顾天流的脸皮,也得到了真传。但,还是臊的通红。
顾天流拿起桌上的金叶,叫来伙计:“结账!”
不多时……
伙计把剩下的碎银放在桌上。
顾天流拿出一两碎银,递给给了伙计:“我师叔困了,开个房间,背他去休息。”
伙计顿时眉开眼笑:“好说,我这就背。”
这伙计背起刘起元,酒气与酸臭扑鼻而来,他顿时呲牙咧嘴,追悔莫及:“这酒鬼,哪里是人,明明是猪圈里喝多了的猪。”
“走,走啊!”顾天流喝了点酒,也有些醉了。
“好,好,走。”
伙计拿人钱财,不敢多言,他吭哧瘪肚一步一步走,不多时就汗流满面。
遥望二楼的房间,伙计泪如雨下,他默念:老天爷,如果我造孽太重,就请把背上这秃驴收去吧,他肉多。
费时半日,终于进了房间。
刘起元倒在床上:“拿酒来,我还要喝!”
“我看你要死!”顾天流气呼呼地说道。
“屎也行,给我来一碗,长这么大还没喝过屎。”
“你不怕喝死?”顾天流好奇的问道。
刘起元豪气冲天:“大丈夫顶天立地,哪个会怕喝屎?”
“哇!哇!”
顾天流一阵反胃,呕吐了起来。
……
第二日,清晨。
两人吃了早点,乾坤袋里备足了干粮。
“出发!”
……
前方出现一条岔道。一条是官道,另一条通向群山,那群山,就是茫茫际的湟栾山脉。
踏步走上山路,风不大,草木微摆。
这山路不宽,石子垫道,还算平坦。
刘起元看着弯曲的路,有些好奇:“这里怎么会有山路?”
顾天流摇了摇头:“不知道。”
刘起元道:“是不是有上山狩猎,或去白虎学院的人,踩踏出来的。”
“知道你还问?”
“……”
刘起元走了几步,提心吊胆:“徒弟,这荒山野岭万般凶险,咱俩这点能力,万一被野兽抓到,可就变肥料了。”
顾天流道:“你想回去吗?”
“好啊,我们回去。”
刘起元高兴起来,脸上喜笑颜开,就差蹦起来,起步就要回走。
“爱回你就回!我可没让你一起。”顾天流支起胳膊,撅起了小嘴巴。
“师叔岂是你想象那种人。这前方这么凶险,我怎么放心得了。”
刘起元马上笑脸一变,眉目紧锁担忧起来。这表情到位,在科班也绝对是个典范。
“切~”顾天流不再理他,刘起元哼哼唧唧,一瘸一点跟在后面。
这山路开始走着还算容易,过了一段,野草渐多,树林渐密。
天色渐渐暗淡,夜幕悄然来临,一处狩猎人垒砌的石屋现了出来。
刘起元钻进石屋里,屋内三角的形状,前面是堆砌的石头,后面是光滑的石壁。他摸了摸地面,还不算潮湿:“徒弟,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好,我去里面睡。”
顾天流靠着石壁躺了下来,确实是累,不多时,呼噜声响起,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刘起元在石屋里也是躺着,但却瞪着眼睛,他的眼睛始终盯着一处,就是顾天流的怀里。
刘起元抓起他的一只小手摇了起来,轻声呼唤:“徒弟,徒弟,醒醒!”
顾天流动于衷,没有反应。
刘起元胆子大了起来,手伸向顾天流的怀里,把乾坤袋拿了出来。
他又把顾天流的手,放进了乾坤袋之中。
刘起元眼睛睁得老大,比牛眼睛小不了多少。本以为那乾坤袋里面的金叶子,会露出来。
结果,空空如也。
刘起元瞬间失望,他叹道:“哎!命里有时终须有…”
石屋外沙沙作响,野兽吼叫之声此起彼伏。
刘起元吓得急忙把顾天流拽到了石屋门口,自己躺到了里面,又调了调睡姿,这才安下心睡了起来。
…………
黎明又一次来临,鸟儿鸣叫声起。顾天流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哼,哼。”刘起元还像猪一样睡着觉。
顾天流看向石屋外,昨日还晴空万里,今天就乌云密布。
“师叔,起来了!”
顾天流抬起腿,两根脚指伸进了刘起元的鼻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