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平说:“这梁白孝还是有点反侦察意识的,每次进到同仁胡同前,他都会故意在附近绕好几圈,走几步就会停下来,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着他,他去的那个同仁胡同47号也很怪,里面的人开门让他进去后,却不着急关门,而总是探出头看胡同里有没有外人,这行迹非常可疑,而且何宇同志和赵安同志两个人这段时间一直盯着同仁胡同47号,他们发现,这个胡同里的人每隔几天,就会去南北胡同那一带去取东西,上次去的是北二胡同口,昨天去的是南一胡同口。”
“你看清楚他们取的是什么了吗?”
关石继续问到。
“是个牛皮纸的口袋,看着像是钱。”
黄平说:“从牛皮纸口袋的褶皱和厚度大小判断,肯定不是书或者金属,怎么看都像是人民币。”
“好,接下来咱们主要就盯着这同仁胡同47号。”
关石思考了片刻,下达了命令:“我看,就算这同仁胡同47号不是他们的总部,也一定是一个情报搜集点,我们接下来很可能会抓到大鱼,从明天开始,陈炳东和梁白孝我们只要安排一个人看着就行,其他人分成两拨,一拨人盯着同仁胡同47号,另一拨人在南北胡同附近巡逻排查,看到有可疑的人立即拍照,注意别引起别人怀疑!”
几天后,当关石拿到了一份侦查员获得的情报后,他感觉自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便将这份情上交到了国安部反间谍情报局,而局长看过这份情报后,也丝毫没有迟疑,直接将这份情报,和之前搜集到的数十份情报一起,交给了李克农。
“根据情报同志的调查,以及在这些地点安放窃听器材所搜集到的线索,同仁胡同47号和聚福德商店、马市口112号等地点为同一级别的情报搜集处,而他们的上线,则是三华苑……至于三华苑里的间谍,则经常在莫斯科饭店里活动,他们经常是以吃饭做掩护,将搜集整理到的情报由莫斯科饭店交给苏联大使馆。”
李克农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开口问道:“像是同仁胡同47号这样的地点,还有多少?”
“整个北京应该至少有四五处以上,而且他们基本都是单线联系,如果不是我们之前截获到的线索,我们根本查不到同仁胡同47号和马市口112号等地点都是受苏联人控制的……我们安装在苏联大使馆的窃听器也证实了这一点,在国安部的内参被交到苏联大使馆后,我们就且听到苏联大使和参赞们对内参的内容进行过简单的讨论。”
李克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随着其他工作人员走出办公室,李克农便翻开了面前厚厚一摞的情报复印件,一页一页的看了下去,直到窗外的天色由浅蓝变成深蓝,又变成漆黑,他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
其实,从1949年……不,准确说,百年以来,北京城的境外势力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各种情报组织一直都没有停止在首都的渗透工作,建国后,虽然在小强的情报和国安部同志的努力下,成功的打掉了绝大多数境外情报组织,但是唯独这苏联的情报单位是最难以打掉的。
归根结底,除了苏联的克格勃成员个人能力外,最主要的就是在党内和群众中,大家对苏联有着极深的亲近感,这使得苏联人在中国的情报工作变得非常容易,一些同志片面的觉得,新中国的发展都是倚靠苏联人,所以在日常和苏联人交流的时候,也就变得口遮拦,有什么说什么;而一些同志更是被“强大的苏联”吓得跪在了地上,心甘情愿为苏联人卖命,这其中就包括了大量的政府和党内的工作人员。
1955年的正携会议上,就有人提出,为了国际共产事业的发展,中国应该开放海南和台湾的港口,让苏联人的军舰进行停泊,这样美国人就不敢再侵犯中国南海,同时苏联同志的海军也可以更容易进入亚洲;1956年,多名皿煮党派的成员联名向主席提议,应该从小学就开始学习俄语,这样方便学生去苏联留学,以及学习苏联的先进技术;去年,更是有人在此基础上提议应该考虑废除汉字,全民学习俄语,因为这才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语言,中国之所以在近代受到列强欺负,就是因为汉字本身是落后的文字,不方便学习和使用,如果中国从百年以前就学习俄语,今日早已经腾飞……然而就是这样的建议,在当众扬内,居然也有大量的支持声,一些曾经去苏联留学的同志出于各种目的,认为中国一切都应该先向苏联看齐,如果有别的同志提出反对,他们就会认为,这些反对的同志是嘴巴上的共产主义者,内心其实是西方自由主义,是民族主义者。
而这些同志,实际上也或明或暗的在为苏联的克格勃提供着支持。
而对于这次的事件,李克农选择了用“修剪枝叶,浑水摸鱼”的方式来进行处理。
这是李克农在多年的情报工作中总结出来的一个比较缓和的处理别国情报组织的方法,这种方式分两步走,第一步是修剪枝叶,也就是通过强制的手段拔出掉这些境外情报组织的骨干和办事处,而第二步的浑水摸鱼,则是对一些被迫或是不知情、为境外组织提供情报的人员进行思想工作,争取到他们的配合,并由他们向这些境外组织提供虚假的情报。
当然,这第二步是很凶险的,一旦出了问题,往往意味着打草惊蛇、满盘皆输,所以一般情况下,这种办法是很少被李克农采用的,而且就算要使用这个办法,国安部也会选择那些确实可靠可信的同志,来执行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