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今晚她守夜,他不去修炼,却跑外头来找些闲话说,肯定是有什么事。
陈怀绪沉默片刻,语气复杂地开口:“我知道了,我爹其实是魔道绝胜,还有……我娘……”
云琇顿了顿。
果然么?
她伸出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陈怀绪摇摇头,示意自己事:“你也猜到了吧?”
今日,阿菁相公提起旧事,云琇曾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两眼。
“只是有点猜测,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明明琴心说起的那个人跟李芳没有半点相似,本以为,这样的猜测实在离谱,谁能想到,从来只有现实更荒唐。
她想起李芳提起修行界和绝胜时平静的神情,有些想象不到她当时的心情。
怎么知道的?
陈怀绪想起自己离开尽之域之后,在小秘境外的摊子上见到的那张铺地的旧画。
那摊主说什么来着,他吹嘘说这画像上的人是绝胜那个曾经艳绝一方的未婚妻。
但是没有人信他,只有陈怀绪将画像买下来,而后一点点地,去了解那段过去。
云琇见到陈怀绪脸上难得出现的沉郁之色,她声叹息,而后安慰道:“其实,阿娘能够坦然地说起那个人的名字,就说明,她已经放下了。”
或许正是如今的生活,平静又安逸,所以她才有勇气平静的面对自己的伤痕。
“放下?”陈怀绪恍惚地念出这两个字,而后,他抬起双手,捂住脸,“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说放下不过是因为没有办法反抗、报复,所以不得已而为之的认命罢了。”
真要放下,也得先将绝胜千刀万剐才行。
他只是觉得云琇以前有句话说得很对。
他的娘亲,真的很爱他。
明明,她那么讨厌修行界和修行者,却还是没有阻止他走上这条路。
明明,他身上有一半的血脉来自肮脏的另一个人,但她却从没有迁怒他,甚至恨过他。
云琇想安慰他,却又觉得他的话真实清醒到让人难以反驳,于是,她转而道:“你可想回去看看?”
不曾想,陈怀绪却摇了摇头:“我不会回去。”
不会将危险带回去,更不会去打扰李芳得来不易的宁静。
他只要知道,她还好好活着,就够了。
至于绝胜……
“我会杀了他。”
他会为娘亲铲除后顾之忧,会为她将过去的、不堪的,统统截留在过去。
“那你可得加把劲,先赶上绝胜。”修行路越到后头,越是千难万险,能真正修炼到绝胜那种程度的,也不过只有数得过来的几人。但云琇并没有泼他的冷水,反而道,“你怎么说也是转世大能对不对?说不定,你以前比绝胜还要厉害。”
他一定可以,因为还有许多强大的敌人在等着他们。
多少转世之人,只将后头的生母当做一个工具,像陈怀绪,愿意为血缘亲人搁置自己大计的人,少之又少。
光凭这份果断,他就能走得长长远远。
到此时,他们谁也没再提要离开灵秀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