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宙心中暗笑。
“那我们出发。”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注视、和江衍时没抑制住的低声惊呼中,水母以难以想象的迅捷速度窜了出去。
转瞬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俞弥看着“一骑绝尘”的水母,僵硬地转过头来,麻木地问白文羽:
“我要是跟帝都那边说,伊宙向导把江衍时劫持走了……会有什么结果。”
白文羽深沉地回答:
“客观上不能理解,主观上法接受。”
俞弥眺望着视线尽头的地平线,安详地说:
“懂了,我等死吧。”
——————————
江衍时坐在风驰电掣的水母上,二十多年的人生中难得一次体会到了“惊慌失措”。
水母光滑冰凉,像冰封的湖面一般。江衍时意识地握紧了伊宙的手,以保证自己不被半途甩下去。
他实在不愿意开口让伊宙慢一点。
今天的遭遇已经够羞耻了。
伊宙敏锐地发觉了身边的哨兵难得的沉默乖巧。
她歪头看去,江衍时苍白着脸,眼睛被风吹得半眯着。
“不要这么爱逞强。”
伊宙了然,将水母降了速度。
江衍时终于得以睁开了双眼。
伊宙的左手依旧握着江衍时,冰凉而柔软。
她的右手扬起。掌心流光汇聚,有数不尽的水母浮游至半空,精灵一般美丽灵动。
水母轻盈地环绕着两人,阻挡了裹挟着雪粒和沙尘的风。
江衍时干咳了一声,将自己的手从伊宙手中抽了出来。
“你这样,其他人会很难办。而且帝都那边已经派人在半途接应了。”
伊宙转头看着江衍时,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吧……她确实不在乎这些。
“按照现在的速度直线前进,一天之内就能到目的地。”
伊宙恢复了淡漠清冷的表情,身边的水母也明显没有刚才活泼。
自己刚才说的话,让她不高兴了。
江衍时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他一时间居然有些措。
“你……饿吗?”
江衍时干巴巴地开口。
自从到达北区后,伊宙一直在白塔上坐着,不吃不喝。
就算是经受过训练的哨兵与向导,也不能长时间不进食啊。
“我已经没有那些生理需求了。”
伊宙声音沉静波。
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是怎么被封印到冰湖之下的?”
“小哨兵,找不到话题可以不找的。”
伊宙奈地打断了江衍时没话找话的行为。
“你们这个时代还真是混乱。”
她眺望着远处。
“两公里外,有好多污浊的灵魂。”
江衍时的手按住了腰间的长刀:“北区附近有流窜的反叛势力,尽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他们很可能在前方驻营。”
伊宙声音清冷:
“我可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更改计划。”
“有人挡路,都杀了不就解决了吗。”
江衍时猛地扭过头,看着伊宙平静却认真的表情。
“一个营地几千人,日常至少驻扎五百余人,其中不乏高等级哨兵,别冒这种风险。”
“区区五百人,算什么风险?”
伊宙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冰冷而兴奋的表情。
一直没作声的天道水母在伊宙的识海里悲鸣着:
“主神大人!在小世界动用太多创世界的力量,我的位面撑不住的!”
“你可以的。”
伊宙好心情地回答:“我只启用了千分之一的力量,放心。”
她感受到了身边哨兵紧绷的情绪,顺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没事,我负责你的安全。”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啊……
江衍时黑着脸把自己的头发重新理顺。
没法跟她讲常理。
她的眼中,自己就是最大的道理。
而且她确实有这个实力。
五百米外,反动势力的勘察哨兵发现了伊宙与江衍时的到来。
伊宙勾起了唇角,微微坐直了一些。
“终于有点好玩的事情了。江衍时,你希望他们活,还是死?”
江衍时沉默着。
他看向前方的反动势力营地,识海因为那些混乱而污浊的气息不受控地颤抖着。
九岁那年的战场,梦魇一般折磨了他十七年。
那些断肢残躯、那些凝固在洁白作战服上的黑红色污血、那些狰狞而不甘的面容……
仇恨凝成了江衍时眼中的光,亮如星芒。
“死。”
伊宙笑了。
江衍时的仇恨与这些反动势力有关。她很高兴,他在自己面前开始主动显露情绪了。
“在挥刀之前,需要我帮你做精神安抚吗?”
江衍时默不作声。
还是没能完全放下戒备啊……
好吧。
还有二十多天呢。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看着江衍时从水母上一跃而下,迅如闪电一般将那几个勘察哨兵斩杀,伊宙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帝国近年来与反动势力达成了微妙的和谐,双方都不再耗费大量精力于彼此作战。因此,战士们不常有与反动势力交手的机会。即使有,也是大局为重,绝不恋战。
一定把江衍时憋坏了吧。
察觉到了有人入侵,反叛营地的更多哨兵赶了过来。
伊宙站起身来,看着几十个哨兵包围下仍有余力的江衍时。
刀刃划过之处,有猩红色的血花盛开于空中。
残暴而美丽。
真漂亮啊。
伊宙欣赏着眼前的景象,又顺便指挥着水母们,将不长眼地冲到自己这边的敌人一一杀死。
别耽误她欣赏江衍时的战斗。
估算一下,以他目前的识海状态,现在这种强度的战斗只能再撑十分钟了吧。
十分钟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伊宙很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