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瑞宏挣脱了耿忠,斩钉截铁道:“这银子,公子若是不收下,下官就一直跪在这里,直到公子答应为止!”
耿忠摇了摇头,无奈道:“这银子,我收下便是,你起来吧。”
“多谢公子!”邹瑞宏闻言大喜,在地上叩了一个响头,方才肯站起身来。
刘纪渊如同白痴般站在旁边。
这……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邹瑞宏,跪地叩首,求着耿忠收银子……
耿忠斜靠在梁柱上,若有所指道:“邹大人,你怨恨我吗?”
邹瑞宏吃了一惊,忙道:“下官真心敬佩公子才华,岂敢心怀怨恨?”
耿忠从刘纪渊身旁经过,在桌上取了杯茶,轻抿一口,道:“战国时期,赵王迁听信郭开的谗言,猜忌于武安君李牧,最终,竟因一些流言蜚语,就自毁长城,斩杀了李牧,以至于赵国再无人能与王翦匹敌,赵为秦所吞,赵王迁被俘。岳父,你说这赵王迁,是不是迂腐之辈啊?”
邹瑞宏眉头紧锁,不知耿忠此话何意。
刘纪渊却是老脸翠绿。
这耿忠,分明就是指桑骂槐,将他比做了赵王迁!
“呵呵呵……今日是为父莽撞了……邹大人,在下有些不适,先告辞了,见谅。”
语罢,狼狈离去。
——
司隶,洛阳,军营。
耿弇斜靠在虎皮躺椅上,用佩剑割下一块鹿肉,撒了些盐上去,放在嘴中轻轻咀嚼。
“嗯,这鹿肉鲜美无比,不可不尝。”
贾复卸了铠甲,也抽出腰间佩剑,割了一块鹿肉下来,放在嘴中咀嚼。
火盆燃烧着,军营虽然简陋,却颇为温暖。外面军士的呐喊声、脚步声不断,不时有战马打几个响鼻,颇为热闹。
耿弇感叹道:“真是怀念啊……自从西州大将军隗嚣死后,我已有十数年未曾进过军营,身子骨都松软了。呵呵呵……还是军营住着舒服,比我那好畤侯府还舒服呐。”
“唉……”贾复幽幽一叹,道:“可惜子颜、子翼、仲先他们俱都亡故了,否则我兄弟们挤在这帐篷之中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我们都老了。”耿弇喝了一口青梅酒,道:“再过个三五年,想来你我二人也该辞世了。这天下,该是年轻一辈的。”
人过七十古来稀。
云台二十八将,若以武力来论长短,贾复无疑是第一。
银戟太岁雪天王,那可不是吹出来的。昆阳一战,贾复以一己之力独当九名敌将,杀其三,伤其四,自己却毫发无损。使一杆一百二十斤重的方天画戟,力能巨鼎,刀劈城墙而裂之。
然则强如贾复,到了垂暮之年,也觉得力不从心起来,不及年轻时期的三分之一了。
岁月无情啊。
霸者如秦皇,又如何?终究难逃一死,化作黄沙一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