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书道:“便是吃不下也不能怎么送进来怎么退回去。有些事儿,你比我懂,若连这点心思都藏不住,那你这一步,就是真的错了。”
谢韵面色一白,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猛的抬眼看向言书,满脸的凶神恶煞,藏都藏不住,恨不能一口把他吃了一般。
言书道:“你也别这样看我。外头那些都当你是因战势不利闹的脾气,只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你要是想听奉承话,今儿还真是找错人了,劝慰的话呢,也一句没有。”
胜败乃兵家常事,谢韵虽只做了两年皇帝,可从太子位上来可不下十年了,谢承是个什么人,他便是没有十成十的继承下来,见也见多了,岂会因为一时失利,挫败的连饭都不想吃了?
说来道去,左不过还是为了一个向安罢了。
说起来,那一位倒是真成了这皇帝的魔障,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总有法子叫这小皇帝心神不宁。
言书叹了口气,自去找了小水,只让他传话御膳房将饭菜做的清淡好落胃些,重新送上来。
谢韵看他自作主张,没好气道:“原想着找你来说说话,你倒好,二话不说倒做起我的主来了。我从前还真瞎了眼,只当你内敛臣服了些,如今看来,骨子里还是那德行,没有半点驯服的。”
话是这么说,却没有半点责备,更没有唤回小水,当场驳了言书的话,只气鼓囔囔的缩在那儿,不理会。
好在,言书也不要他理会,只找了一处光亮的地儿,坦坦荡荡的坐了,隔着窗户往外瞧。
皇家的设计,自有其趣,比如现在,从言书的位置往外瞧能将外头跪着的那些个人看的一清二楚,但要是外头的人想往里窥探屋子里的人,却是不能够的。
“你在屋子里这许久,她们这些人就跪了这许久不成?我瞧着似乎还有一两个大着肚子的。你倒真是忍心。”
事到如今,这少爷竟还怜花惜玉起来,谢韵气恼,张口想驳,可脑子里浆糊似的走了一日马灯,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斥起,只能张了张嘴,又将话头咽了下去,撇开头不去看他。
言书笑:“你也不用瞪我。等下你吃了饭,就开门见一见她们,只叫她们散了。咱们也好说话。都说隔墙有耳,不言诲语。你这可是隔墙有千耳,怕是更不能说了。”
谢韵:“……”
都说千人千面,如今言书不过一人,倒也转变出了千面来,比方现在,笑盈盈的,看着倒招人“恨”。
谢韵自气闷了半晌,也不等小水重新将膳食端上来,撇过言书,直直的朝外走,推开门去,神色倒是好了许多,与外头跪成一地的宫妃仆从面对面碰了回,温言几句叫她们都放了心后,这才下令让所有人散了。
后宫妃子多是娇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样大的累,可跪都跪了,要起身却难了,如今谢韵既肯入面,又是安抚又是递台阶的,哪儿还有继续僵持的道理,面上过了几句,也就真的撤了。
谢韵又唤令官,将太和殿跪着的也都撤了,只说暂去歇息,再等传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