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悯这才松口气,就听刘怀屿说:“我还以为七姐是心悦喧榕哥哥呢,原来是要问喧榕哥哥这些。”
谢悯心说要是七公主真那个他,他才更怕。
这时皇帝已经下了马车,所有人都行礼,谢悯也跟着跪下,意间一个余光,看到夏景渊借着衣服下摆的遮挡,只是蹲着,并没有跪。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好像看到了夏景渊脸上刚刚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在笑什么呢,谢悯不解。
皇帝在一众人的行礼中风风光光上台坐下,随即他身边的大太监宣告了规则,年年都那样,众人不必听都知道了。
宣告完规则,参赛的人排队依次领取公家准备的弓箭,比赛规定不能私自带箭参赛。
谢悯跟在九皇子刘怀屿身后,领了弓箭回到夏景渊身边,拉了拉弓,发现非常沉手。
他虽服用过武术丹,但那只是防身武艺,其中不包含箭术,射击是算在才艺环里的,因此对射猎他一所知。
为了带夏景渊体验,他还是毅然选择了参赛。
夏景渊看他动作生疏,问:“你确定到比赛结束你能打到一只兔子?”
“反正我不想着拿奖的,当陪跑了。”谢悯乐观道。
夏景渊道:“也不怕人笑。”
“笑就笑呗,人生在世,自己高兴就可以了,还管旁人怎么看。”谢悯摆摆手。
夏景渊沉眸望着他,没再说。
很快所有人都排队拿到了弓箭,随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宣布最后的注意事项,正值午时,比试正式开始,众参赛者骑着马,顷刻间分散隐没在厚重繁盛的树林之中。
“喧榕哥哥,我们一同吧?”进了林中,刘怀屿道。
谢悯所谓,点了点头,回神看向夏景渊。
每个参赛者能带一名侍从,刘怀屿带了平时身边伺候的小福子,谢悯带上了夏景渊。
如今他和刘怀屿关系好,赐给他一个太监跟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因此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主要是夏景渊现在那张脸太普通了,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也很难引起别人的注目。
正午阳光明媚,透过树叶在干爽的地面上投下斑驳光点,抬眼便是一束束光线,像是光有了实体。
谢悯伸手挡住眼睛,不似来比试的,悠闲的倒像来游玩的。
“你要不要坐上来?”谢悯拍拍马背。
夏景渊奈提醒:“我现在是下人,你见哪个下人和主子骑一匹马的。”
谢悯嘟哝:“这里又没有别人……”
夏景渊不答,那张平平奇的脸神情冷淡,不紧不慢的跟在马侧。
谢悯还想说什么,身边马上的刘怀屿道:“喧榕哥哥,那里有只兔子!”他压低声音,生怕吓跑猎物,快速摸箭瞄准,射了出去。
可惜他年纪太小,力量不足,别说射中兔子了,那弓箭射出去离兔子还有几米远呢就落到了地上,兔子甚至没被惊动,跑都没跑。
刘怀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谢悯安慰道:“没事,殿下再——”
刚开口,一道利箭刺破空气,从他们斜后方射出,准确射中,猎物来不及惨叫,就倒地没了声息。
谢悯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蓝服,绿豆眼塌鼻梁,五官极为潦草的十四五岁少年满脸倨傲的骑着马朝他们而来。
“哟,原来是九弟啊。”少年阴阳怪气道:“小小年纪奶都没戒跑来学人射什么箭,拉着你的小玩伴去玩泥巴吧。”
是二皇子。
和太子一样,他是皇后所出,向来眼高于顶,嚣张跋扈,对正在受宠的贵妃所出的九皇子,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他身后的侍从拎着了好几只猎物,看来他已收获颇为丰厚,难怪会如此高调。
刘怀屿气结,涨红了脸:“这是我先看中的!”
“规则又没定谁先看中就是谁的,谁先射中才是谁的。”二皇子高高抬着下巴,嗤笑:“不过看九弟弓都挽不起,想来也射不到什么猎物,这只兔子就当是本皇子赐你了。”
“谁要你的了,我——”
谢悯拉了拉刘怀屿,朝二皇子行礼:“殿下说的对,谁先打中是谁的,各凭本事,愿赌服输,所以九殿下也不需赠与,二殿下可拿走。”
二皇子冷冷一笑,更不把他放在眼里。
“哦,既然九弟想空手而归,那本皇子也不强求,李安,收走。”
二皇子雄赳赳的来,又气昂昂的走了。
可把刘怀屿气的够呛。
“我讨厌死他了,老说话刺我,看不起我,我还没说他长的像河里的蟾蜍呢!”
谢悯忙捂他的嘴,“殿下慎言,隔墙有耳,这种话日后还是不要说了。”
刘怀屿撇撇嘴,一张小脸垮了下来,“我射不到猎物他肯定会笑我的,一定会。”
“没事,我们这不是有高手在么,绝对不输他。”
刘怀屿眨眨眼,“喧榕哥哥你很厉害吗?”
谢悯翘起大拇指,反手指着夏景渊:“当然不是我了,是这位。”
“……”
夏景渊默默接过弓箭,一拉试了试,下一秒,他瞄准某个方向,嗅的一声射出一箭,谢悯和刘怀屿还没反应过来,树丛后一只小花鹿就发出一声惨叫,倒地挣扎不起了。
谢悯和刘怀屿怔怔片刻,疯狂鼓掌。
“厉害!”
“景渊哥哥好厉害!”
夏景渊不亏是从小习过弓箭的,技术了得,不多时就打了不少猎物。
谢悯和刘怀屿睁着雪亮雪亮的眼睛,鼓掌没停过。
“照这样下去,我们不会拿第一吧?”谢悯笑道。
比试规则是,谁射中的猎物重量最高便是第一。
如今时间才过去三分之一不到,他们就射了这么多,或许能拼一拼?
夏景渊没说话,食指摁在唇上,朝他们比了个嘘,两人立马捂嘴,眼睛瞪的大大。
瞄准,拉弓。
不远处在进食的野猪丝毫不知自己危在旦夕,还津津有味的咀嚼着地上掉落的野果。
夏景渊全神贯注,弓拉到了极致。
松手,箭倏尔射出。
谢悯本认真看着,忽然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有两道箭声!
说时迟那时快,等谢悯回神时,他已经闪身扑过去,为夏景渊挡下了那一箭。
不远处野猪哀嚎倒地。
同时夏景渊耳边也响起一声闷声,察觉发生了什么,他浑身一僵,回头,入目的是谢悯呆滞的脸庞,以及那根刺穿他胸口的长箭。
刘怀屿失声尖叫。
二皇子策马而来,发现射中的是谢悯,当即差点从马上摔下,吓了脸色苍白。
谢悯眨眨眼,浑身没半点痛,他才想起自己服用了免痛丹。但见夏景渊神色慌乱,他眼珠子一转,身子往后倒去。
夏景渊扶住他,手忙脚乱,那双一直平静波的眼里此时浮现了浓浓的震惊和害怕,他语伦次,“谁让你冲过来的,祝喧榕,你不许睡!”
又看向刘怀屿:“叫太医,快叫太医!”
刘怀屿身边的侍从吓傻了,回神连忙去喊人。
为了防止意外事故,现场有几位太医侯着,听闻有人受伤,还是二皇子射中了永安侯府的小世子,皇帝大惊失色,当即叫停了比试,让人赶紧为祝喧榕疗伤。
事发突然,止血后祝喧榕就立刻被送了回去。
这次围猎也随即取消,谁也没得第一。
不过这会比起获得第一名,众人更想知道二皇子射中了祝家那个心肝疙瘩这事究竟要怎么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