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滚,大哥做了错事,可是大哥没有认错人,三皇子才是我们最后的选择,阿滚你拿着哥哥和首领的头颅,到北境城前磕头求见,三皇子一定会见你的。”
老婆婆颤抖的皮肤摸着大儿子的脸颊,粗狂的胡子挂满脸庞。奴斥眼尖的看到她的手腕少了一个传家的镯子。
丰盛的食物可以在大漠里借,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可是致命的毒药,从来都是高价出售。
他摇了摇头,泪水拱进了胡渣子里,看向唯一的弟弟。
“阿滚,如果哥哥死了,你在石头上加一个名字,叫做百因,百因必有果的百因。”
奴斥摸着阿娘的手,儿子不孝,在世未能让阿娘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还让娘这么担心和破费。
他退后一步,用大刀利索的割掉自己的脖子,头颅应声落地。
老婆婆声音和皮肤一样褶皱,一个难听,一个难看。他摸着自己儿子的脸,死不瞑目。
“奴斥啊!阿滚啊!我放了,放了。”
阿滚即使在天真,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可是,阿滚,阿娘对你说的也是真的,命最重要。你听你哥哥的话吧,找一个好的路子走,别再像你爹和你哥哥一样。我的阿滚,阿娘祝你,有个好的主子,活得轰轰烈烈。”
阿滚看着奴斥滚落下来的头颅,两眼发直:“阿娘,你给阿哥下药了吗?”
阿娘走到自己大儿子身旁,拿起那把刀舒心的说:“老头子我来找你们了。”
那之后,阿滚将阿娘和大哥的尸体放到流沙之中,带着两颗头颅一路奔跑,穿过重重警戒线。
路上的人说:“阿滚,你跑那么急是要去救你哥哥吗?”
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推断出还没有将奴斥杀害首领的消息公之于众,唯一表忠心的证据就是阿滚手里的两颗头颅。
“奴斥弟弟阿滚求见三皇子。”
十二岁的少年喊破了嗓子,沙漠中的太阳很毒,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但是萧君武见阿滚了并且给了他一个好差事——在马暨里面照看马。
萧君武说:“你的哥哥很忠心,那么你呢?如果你想来这里我会相信你,因为你的哥哥是奴斥;如果你不想来这里,我也可以放过你,因为你的哥哥是百因。”
少年跪在地上,直起身板迎着刺眼的太阳,声音铿锵而沉着:“请三皇子殿下收留阿滚,阿滚愿意为三皇子殿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萧君武仰天大笑了几句,这种表忠心的话最不能相信,因为你一旦遗忘他们这些人,会受到惨烈无比的背叛,就像奴斥背叛他的首领一样。人心难测,但是萧君武有办法治这种情况,要么找到可以替代这些自以为怀才不遇的人,痛快的给他们一个死刑;要么给他们一个期限,让他们知道自己尽忠有时。
萧君武气定闲神的说:“阿滚,我征用你二十年,二十年之后你的归处自己选择,但是我希望这二十年间你能够对我慕家竭尽忠诚,如果有背叛,我将会挖掘所有的流沙,鞭打大漠所有的尸体,将活人和孩子有安排在一个可以永久沉睡不醒的地方。”
阿滚的目光不像是装的,他狠狠地磕在地上:“谢三皇子,阿滚终生不忘。”
“大漠有大漠的风俗,中原有中原的习惯。以后你就随你哥哥的中原姓,名字么?”萧君武背着双手望向远方的京城,“千里之台始于磊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万事开头难,想到不行还都需要做到。你就叫百起吧!这二十年间你的名字就叫百起。”
百起这个名字,起于萧君武之口,扬于百过津之手。这个人物,不得了,心狠手辣只认两个人,一个是男主子,一个自然是女主子。不喜欢他的人都称他为狗,只有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个“狗”是多么地有人性和善良诚实。
“百起,即日起你便去照看那些送过来的马匹,记住他们是日后作战用的武器,一定要好好照顾。”
萧君武这样随便的吩咐难免让人感到心里不舒服,更何况还是一个弼马温,可有可无的小官。
百起似乎懂得萧君武的用心,踏实地跟着一个小兵走向后面的马匹身边,干起了自己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