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珠玉金汤暖铜炉</p>
楼夜锋运着还不太灵光的轻功, 如同一条黑鹰一般穿梭在殿宇的檐下。</p>
适才楼夜锋没有跟何岐说的是, 其实这皇宫之中的每一处影卫布守防卫点他都了如指掌, 所以避开这些影卫的守卫进入御膳房自然易如反掌。</p>
至于那些光明正大站在门前的禁军侍卫……在楼夜锋眼里, 这些人跟瞎子也没什么区别。</p>
这些防守的点位，自然是他之前通过一些不怎么正当的手段得来的，甚至于林寒知道的东西，有八成他也知道。至于目的嘛, 当然也是不怎么正当的。</p>
他一路穿行无阻，来到御膳房之前。此处负责的人依旧是方恒。他直接甩出了令牌：</p>
“主人说有一道菜需要临时改一个地方，特派我前来。”</p>
方恒这次见了令牌，自然没有阻拦。楼夜锋进了御膳房的嘈杂大院之后，迅速地又一次隐没了身形, 来到了侧院之中。</p>
这院中零零散散地站了几十个人，皆是要进入大殿之中的御膳礼侍, 他们面前站了一个总管太监，似乎是正在给他们讲些什么的样子。</p>
楼夜锋藏在屋檐后面观察了片刻, 主要观察的是附近的影卫。</p>
四个点位。</p>
必须让他们四个影卫在某个时刻同时离开此处。</p>
楼夜锋在心里迅速模拟了一下地形，将黑色的面巾拉了上来——他自己也穿得一身黑，与这些影卫并不不同, 倒是提供了某些方便。</p>
随后他沿着房梁跑到了第一个影卫面前，打了连续的三个暗号手势：</p>
【向南移动】【汇合同组人员】【疑似有情况, 加强巡逻】</p>
面前的影卫并不能认出他的面目，只以为他是接到了命令的同组成员，且这手势暗号只有陛下的影卫知道, 因此没有怀疑，向院外的第二个影卫汇合。</p>
并且在汇合之后将命令手势依样画葫芦打了一遍</p>
与此同时，楼夜锋将三号和四号影卫用同样的方法传递了命令。</p>
四个影卫汇合之后，皆以为收到的手势是同组人传的，便排好了队伍，一个挨一个的去了南边的院子里，聚精会神地开始巡逻。</p>
楼夜锋望着远去的四个完全没有交流的面瘫影卫，在心里暗暗嘲笑了林寒一句——傻缺。</p>
有的时候，规矩太死板那铁定是会出事的。</p>
待影卫走后，楼夜锋穿着影卫的衣服，在房檐下对着那太监总管比了个手势。那太监总管见怪不怪，知道有些暗中的命令都是由影卫来传递的，只将他当做了陛下的影卫。</p>
因此他不再看着这些个小礼侍们，随手信步出了院子，随着那道黑影走了一段路，在一个转角之后停了下来。</p>
楼夜锋适时现身，寒着个脸，学那些面瘫影卫的样子：</p>
“例行抽查！”</p>
随后不由分说把那总管太监按跪在地上，干脆利落地把他的外袍扒了下来。那总管敢怒不敢言，这群影卫时常检查有无夹带违禁物品，当真是横行无忌，那是万万惹不得的。</p>
楼夜锋在衣服里摸索了两下，随后像是惊讶一般，手一顿，摸出来一包东西，冷声道：</p>
“这是大【……】麻？”</p>
那总管懵了，谁都知道陛下最恨此物，三令五申不准出现丁点这个东西。这要是在他身上搜出来这玩意，怕是要掉脑袋的。</p>
他根本没有怀疑是“影卫”栽赃陷害，只道是同僚偷偷塞进去的又举报到了影卫那里。于是他疯狂地叩头只喊冤枉，楼夜锋思忖片刻，道：</p>
“我拿去给组长看看，你且在这里不要走动。”</p>
那总管见竟然还有余地，连连感谢，哪里敢离开半步。</p>
楼夜锋拎着衣服，刚转过墙去就将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重新换过发型，从怀里掏出来随身带的易容工具，用了片刻将自己换成了那总管的样子。</p>
然后他大摇大摆地又回到了那个院子，捏起嗓子，装成太监的声音向着众人说道：</p>
“咱家刚接到上面的意思，今年这宴里有几个人是要你们特别注意的——”</p>
随后指了指第一个人：</p>
“你，跟我过来。”</p>
那些御膳礼侍不过是这宫里的奴才，哪里敢有半点违背，屁颠屁颠地跟着出去了。</p>
楼夜锋斜眼看他：</p>
“你，待会儿服侍的是哪一位大人？”</p>
“回总管，是秦太傅大人。”</p>
“你且记住，秦太傅不宜吃辣。”</p>
“是，小的明白了。”</p>
“去吧，叫下一个过来。”</p>
……………</p>
“……回总管，小的服侍田尚书大人。”</p>
“你且记住，田尚书喜欢多喝点汤。”</p>
“是。”</p>
……………</p>
其实这些自然全都是楼夜锋信口胡诌的。直到——</p>
“回总管，小的服侍的是裕王殿下……”</p>
楼夜锋二话不说，直接化掌为刀，手起刀落在他脑后将他劈晕过去，然后把他全身扒了个精【……】光，扔进了一边的灌木丛之后。</p>
这些礼侍皆不会武功，他收拾这些人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p>
他只穿外袍便够，拿走所有的衣服不过是让他万一醒了，也不敢出来而已。</p>
将那礼侍的衣服藏在附近，楼夜锋又把身上的总管衣服脱掉，回去找总管，把那纸包和衣服还给他，并且还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p>
“你从御膳房里偷碎花椒叶子了做什么？”</p>
那总管连忙接过来打开纸包，凑近一看，却被一股浓烈的花椒味道熏了一下子。</p>
“…………”</p>
不是，这影卫这么傻的吗，花椒叶子和大【……】麻叶子都分不出来？</p>
这总管此刻哪里还有闲心去想是谁栽赃的，只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连道英明不提。</p>
“此物味道甚大，有碍观瞻，还不快去处理了。”</p>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p>
那总管慌里慌张地穿上衣服去扔花椒叶子，而楼夜锋自然是悠哉悠哉地易容成了那个礼侍的样子，混进了队伍之中。</p>
不一会儿总管回来，眼看着到点了，便带领着他们排队进去。</p>
至于那四个影卫，依旧无所察觉地在南边的院落中打着转……</p>
…………</p>
这边，裴年晟虽然在大殿之上公然吃东西，不过是仗着自己那宝座高高在上，众臣又低着头看不见他而已。</p>
只不过他也不敢出太大的声响，毕竟这冬至宴上万一被众臣发现而出丑可就不妙了，因此他也只能把点心藏在繁复的冕旒之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偷着啃，宛如一只偷吃东西的小仓鼠。</p>
那点心方啃了一半，不过巴掌大小都不到，吴公公他们终于念完了。裴年晟听得收尾句，慌忙便把那纸包一包，准备往袖子里塞。</p>
然而事实上裴年晟的吉服袖子里是没有袋子的（裴年钰的吉服则是被他特意改装过……），是以他往里一塞塞了个空，顿时便愣住了。</p>
就在此时，屋顶窜下来一道黑影，却是林寒不动声色地把主人手里的点心包给揣了起来，及时解了围。随后在吴秉的高唱“平身”声中，赶在众臣抬头之前又窜回了房梁。</p>
众人：……什么黑色的东西从我脑袋顶上飞上去了？</p>
裴年晟正襟危坐，表情肃穆。仗着无人敢直视天颜，外加面前的十二旒挡了个结结实实，假装自己嘴角的点心碎屑不存在，而后开始发表总结性的发言。</p>
最后，在众人的万众期盼之中，中和韶乐重新奏响，终于开始进馔。</p>
众人分别入座。大殿之中的宴桌席位分了东西两边，每边分别有两列宴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