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马忠打开食匣,捻了一粒薄荷糖丢入口中,语气平淡,显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无羡:“……”能不能戾气别那么重啊?
嘴角不由地一抽,无羡道,“没呢,只是她心不在我这儿,还请义父给她寻个归处。”
一记冷哼出口,马忠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只有主子挑奴婢的,哪有奴婢挑主子的。心不能向着主子,还有什么可留的?”
“终究是有义母的情分在。”
“你啊!”马忠用手指点了下她的脑门,“真是白长了一张聪明脸蛋,你爹可要比你果决得多了。”
提到李霸,马忠又是一声叹息。
那家伙看着憨傻,实则滑溜得很,同条泥鳅似的,说话、办事全都滴水不漏,怎么就折在南赣了呢?
他抓起无羡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地告诫道,“南赣的水深着呢,可不好趟啊!”
“姐儿省得。”
“你省得什么?”马忠又点了下她的脑门,“咱家问你,此去南赣最要提防的是什么?”
“南赣的地方官员?”
马忠摇头。
“南赣的土匪?”
马忠继续摇头。
无羡实在想不出来了,直接问道,“那是什么?”
“离开京师后,你必须得小心宫里的人。”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谨慎与小心。
南赣贼寇肆虐,需要提防。
能够横行多年,未被剿灭,必有官员暗中勾结,也需提防。
可是,为什么要她防着宫里的人?
“义父此言何意?”无羡不解。
“张永可能会在南赣对你下手。”
“张永?”无羡更不解了,“借着义父的关系,我向来是被归入张永一派的,入宫时他对我也很照顾。为何要对付我?”
“你确实是因着咱家的关系,被归入了张永一派,但是,让他对你另眼相待的,可不是义父我。”马忠有自知之明,他可没那么大的脸。
“那是因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圣上。”
无羡的惊讶只停留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心里一片了然。
在宫里,圣上的宠爱就是一切,得宠的后妃自然是被众人巴结的对象,就算是身为太监之首的张永也不例外。
“张永即便要攀高踩低,也不至于要对我不利吧?难道说,是因为我之前参与了火器研究,知道的太多,要杀我灭口?”
狡兔死,走狗烹。历史上类似的事并不少见。
马忠赞许地点了点头,“能够想到这一层,算是有点长进了。不过,早在你被贬出宫之前,他就已经对你下手了。”
“什么时候?”
“若非有他支开了圣上,你以为能有那么巧,太后的人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你落单的时候,召你去她的宫里?”
原来,她被太后设计,还有张永的手笔。若非义父点破,她竟无从察觉。
一股凉意涌上心头,眼中闪过惊异与不解,“他为何要害我?”
“自然也是因为圣上。圣上蛰伏十载,好不容易掌握了北方的兵权,收回权柄指日可待。朝堂之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你的出现却成为了圣上最大的弱点。”
所以留不得。
“呵呵,”无羡自嘲一笑,“想不到我这个假儿郎,也有资格成为红颜祸水的一天。”
“你的性子太野,本就不适合入宫。还记得当初咱家复职,你陪同咱家一同回京,短短几日,就惹了不少麻烦。”说到此处,马忠摇了摇头,有无奈,也有宠溺。
无羡目露郑重,“义父放心,此去南赣的路上,姐儿会收着性子的。”
“不!”马忠道,“你完全不必收着性子。圣上对你的感情,是一把双刃剑。张永想杀你,却不敢摆在明面上,只能借助别人,暗中对你下手。记住,你不是任人宰割的无名小卒,而是友邦高贵的长公主,这是你最好的护身符。不必拘于大明的礼数与律法,你越是张扬越是没人不敢动你,明白吗?”
“姐儿明白。”
“明白就好。”马忠起身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她的目光,带着长辈对晚辈特有的慈爱,“想做什么就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