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凯文逊眉头微蹙,闭着眼睛。
“睡袋呢你把我从里面抠出来了”王俊扭着身子,又去推他的肩膀。
凯文逊不耐烦地睁开眼睛:“你像掉水里似的浑身都是汗,不把你弄出来热死你。”
王俊从他的怀里挣脱,滚到了床的另一边,远远地看着他。
越来越危险了,之前协同作战考核的一周,凯文逊睡在帐篷里,王俊在一个小角落睡着,彼此都相安无事,即使到了将军楼,也是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互不打扰,凯文逊事多又矫情,不爱跟人身体接触的,是以王俊一直对他不设防,即使在睡袋里被他抱住了,也只管睡自己的。
可没想到半夜凯文逊把他从睡袋里抠出来了,这么抱着睡了一晚
这问题就很大了,王俊不禁又惊又怒地看着凯文逊。
“长得跟个熊似的,还不让抱了,”凯文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这里真热,应该是用火撑子取暖。”
他从床上下来,沿着四周触摸着那燃烧着的棕红色火炉,问王俊:“你知道里面烧的是什么吗”
王俊低头看了看那里面灰褐色的坨坨,回答道:“煤块”
凯文逊笑了:“驴粪、马粪、骆驼粪。”
王俊嫌恶地看着他:“扯淡。”
“真的,不信我掰一块儿给你看看”说着就伸手到炉子里要去掏。
“别碰脏”王俊忍不住去拉凯文逊的胳膊,把他拽到一边去,凯文逊又是一阵肆意的坏笑。
王俊不由得叹气,人生若只如初见就好了,那时他第一次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凯文逊,是个安静又漂亮的一个小王子,像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似的,王俊就“哎呀哎呀”好奇地走过去了。
结果,就掉进坑里了。
王子一点都不像他所想象的那般美好,又坏又疯,还要去掰粪坨坨。
洗漱一番、穿戴整齐后,今日王子殿下的行程是由依巴老爷和夫人陪同,去驻巴尔干地区政府办事处参观。
一路上高头骏马打头阵,不同于昨日的长途骆驼车,今天的马车要更快更稳,场面也更豪华,王俊坐在凯文逊的身边,见卜奕、莱恩、谏中震三人远远地坐在后面的马车上,6队的人依然不见踪影,他隐隐的觉得不安全。
“露那和迪那,殿下不喜欢,”依巴姥爷坐在凯文逊对面,笑容满面,“我的小儿子们,没有福气啊。”
原来真是他的儿子,还是双生子,王俊默默称奇,把一对oga儿子送给王子,可真是一份“大礼”了。
凯文逊双手虚虚握拳,放在膝盖上,闻言微笑道:“一会儿我还得好好问问本地的政府官员,这普法做得不到位啊,竟然把oga当成礼物赠人,我不知道是老爷想让我以身试法,还是想考验我啊”
依巴老爷身子一顿,随即哈哈笑道:“侬苦哒,年轻,两个小儿子,你选一个,福气呀”
凯文逊冷哼了一声,这是又改口了,说是让他跟自己的儿子相亲,二选一,并不是赠送的意思。
这老头儿鬼精鬼精的,行贿不成,又开始想别的招儿了,他见王俊坐在凯文逊身旁沉默不语,对他连说带比划,指着道路两旁行走和叫卖的aha:“比之驻地,帅哒,侬喜欢在这儿住哒,住下吧。”
王俊听出这是要给自己也安排安排的意思,连忙摇头:“不帅哒,不住哒。”
凯文逊和依巴姥爷都笑了,凯文逊说:“这些年来,巴尔干地区绿洲面积逐渐递减,经济上可以说是高度依赖物资进口和资源出口,很被动吧尤其是变异人出现以后。”
依巴老爷浑浊的眼球转了转:“自给自足,各安天命,万事顺遂哒。”
顺遂个狗屁。凯文逊心道,变异人都把塞伯利亚岛附近最大的物资进口处卡巴港口完全侵占和封锁了,近一年多这里民不聊生,穷得是叮当作响,你作为首领还“各安天命”万事顺遂真想先把你这条狗命给铲了。
到了水星驻当地政府门外,一干人等已在门口恭候多时,凯文逊冷眼一看,这官员大臣们已被夷克族同化了,均头戴纱帽、身披长袍,普通话说得磕磕巴巴的。
“拜见王子殿下”
“参见王子陛下”
稀里哗啦地跪了一片,说什么的都有,殿下陛下的乱叫,官员们战战兢兢地低着头,都不敢直视凯文逊。
“这是什么风俗”凯文逊皮笑肉不笑,“离得远了、久了,水星的君臣之礼都忘了”
说着,将左手转半圈,按于右肩上,竟现场教了他们礼节,官员们依次学了一遍。
坐到了红木办公桌后面,凯文逊瞪着各办事处以及军机大臣和依巴姥爷夫人,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王俊看出他想把后者支出去,便起身走过去,攥住他们二人的胳膊,笑嘻嘻道:“带我去玩吧,我想看看当地的帅哥。”
依巴姥爷和夫人经受不住他撒娇撒泼般用力地拖拽,笑着走出去了,凯文逊瞥向谏中震,谏中震立刻跟了出去。
凯文逊将桌面上官员们呈来的经济白皮书与政治蓝皮书,以及当地民俗与法院条例依次翻看了一遍,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官员们凝神屏息,看着这年纪轻轻的王子殿下,坐在椅子上速度极快地翻阅文件,举手投足皆是上位者的威严。
卜奕和莱恩站在凯文逊身后,只见他看东西极快,只一会儿工夫,就把桌上厚厚的几沓文件全看了一遍,数字部分也都默记了下来。
“石油开发获得成功,完成油气当量超过3814万吨,经济得到显著提升放屁,有了石油、汽油和煤油,路上能一辆车都没有”凯文逊把经济蓝皮书扔到了财政司分管处的大臣脑袋上。
“政体一体化得到大幅度进展,多个原来相互独立的夷克、芬克、壤克族的主权实体,通过政府的努力,逐步包容,相互合作,语言和钱币已经流通放屁”凯文逊骂道,“路上我就听了至少三种完全不同的语言,卖耗子药的和卖扇子的用的都不是同一种纸币”
他把桌上的文件依次打到官员的头和脸上,骂着骂着,突然找到了他们某种相似之处:“欸你这个眯眯眼,长得跟他很像啊”
凯文逊指着旁边一个大叔:“这个是你老子吧”
那个小年轻哆哆嗖嗖,看了他老子一眼,不敢答话。
那个做老子的忍不住了,讪笑道:“瓦卡是我的儿子,今年春天刚考进了政法院。”
凯文逊抱着手臂,歪着头,又看了看这十六七岁的小孩:“不对,你这个颧骨,倒跟依巴姥爷有点儿像”
他想到昨晚送来的两个依巴的小儿子,突然间心神电闪,恍然大悟了。
“我靠你们这一个个的政府大臣,该不会都是依巴姥爷的乘龙快婿吧”
官员大臣们面面相觑,汗如雨下,一连串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