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海从他往窗外望去的目光中感觉到了这一点。方倾是个独占欲强、脾气急、且特别冲动的人,之前的塞甜甜手机事件还有前不久逞强吃辣椒、险些昏死过去的事,都让他触目惊心、印象深刻,尽管这两个人于浩海都觉得方倾吃醋吃得是莫名其妙,简直让人无语,但为了不触发方倾的病情,别让他情绪波动幅度过大,于浩海决定就算方倾指着地球说是方的,他也不再跟他顶嘴,说是圆的。
“看这幅画,怎么样”于浩海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指着白墙上一副硕大的画。
画上的主调是深红色,远看是形态各异的花蕾,一半绚烂,一半枯萎,一圈又一圈花瓣层层叠叠,光的暗影则让淡黑色的花蕊若隐若现,远看是一朵花,近看却像是年轮或是乡间小路,颜色上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初初看去非常明媚动人,看久了又觉得像是红色的迷宫,让人觉得有些恐怖,花瓣最后通向了未知的远方,像是给了一点点希望。
右下角标注着,此画的名字叫做歧路。
方倾歪着头,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问道:“是不是挂反了”
“嗯”于浩海从没见过有人对这张画是这个反应,“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看,这里是肠段,这里是胰管,这儿是病灶部,”方倾说,“如果这幅画上下对调,简直就是十二指肠溃疡的横切图啊”
于浩海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又气又好笑地把他拖到了床上,恶狠狠地说:“别侮辱我的画”
“哈哈哈我不大懂艺术”方倾没说完,被于浩海按住了手腕,骑在了身上,疯狂地索吻。
“停停停”方倾慌忙推他,压低声音说,“门都没关,我爸还在这儿呢”
于浩海用手肘捞起了方倾的腰,从上至下看着他,发尖在方倾的额头上轻轻扫着,深邃的眼睛凝望着他:“把你放这里,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说”方倾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问,两人呼吸交错,时而鼻尖碰着鼻尖,时而脸颊互相贴贴。
“以前在这张床上躺着的时候,总想你。”于浩海轻声说。
“肯定没想什么健康内容,”方倾觉得他的呼吸渐渐变重,身上像火炉似的热了起来,连忙伸长胳膊从床头柜子的台灯旁边拿起了一本书,“你还看书呐”
“闲书。”于浩海说。
方倾挣扎着用书把他的胸膛往后推,坐了起来,把书打开一看,原来是驻地美术中心每个季度下发的当代名家画册,书架里满满两排都是这种书,按季度和日期整齐排列,像是于浩海这强迫症患者干出来的事。
方倾随意翻了翻,于浩海搂着他,跟他一起看,说道:“你又看不懂。”
“虽然,我是个医学宅男,看不明白,”方倾说,“但是这一幅幅的画价格可不菲啊”
说着,竟找到了跟墙上挂着的一模一样叫歧路的画,方倾看看墙上,又看了看画册,说道:“哇,这幅画竟然这么贵,就被你放到了家里还是这昶洲战区”
于浩海但笑不语。方倾看旁边的介绍,上面只短短几个字,写着:青年画家,干勾于,身份不详。
“干勾于,明显是化名,估计还是你的本家”方倾说到这儿,倏地转头看向于浩海,又低头看手中的画册,然后猛地转头看向墙上的画,这时才明白方才于浩海说的“别侮辱我的画”,是他画的画,而不是他买的画。
方倾惊叫道:“是你这个是你画的”
“啊,很意外吗”于浩海笑道。
“天呐,”方倾瞪圆了眼睛,“这、这上面写你是什么业内估价最高、最有前途的青年画家这竟然真是你画的”
“十二指肠而已,”于浩海抱紧他,呵呵笑道,“还画反了。”
“删掉、删掉快把我说的话删掉”方倾笑着转身扑倒在于浩海怀里,脸红起来,又惊又喜道,“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做什么都能做到极致你还会什么,快告诉我”
于浩海把画册啪的一声合起来,面露得意:“不能全告诉你,我要当一本永远翻不完的书,你翻来翻去都有惊喜。”说完,把画册扔到床头柜上,又把方倾往下摁去。
“哥,老于叫我们”尹瀚洋远远地喊着,接着是他往楼下跑的声音。
方倾笑了,拍了拍他的后背:“起来吧,听话,快起来。”
于浩海扫兴地从方倾身上爬起来,下了床,推了一把衣柜,后面竟然有一扇门,方倾按着床站了起来往那处看:“是密室”
“原来是画室,”于浩海边说边脱衣服,“我给改了一下,你看看。”
方倾推门一看,里面有几张桌子,上面是他平时做实验用到的酒精灯试管导流瓶之类的,左边是新焊接的水池,右边是制冷的小冰箱,以及加热用的云母和架子。
“哇,”方倾走进去,“这是个研究室啊”
“嗯,我把你的那些瓶瓶罐罐都小心搬进来了,药液在小冰箱里,昨晚给接了个清洗水池,”于浩海说,“你看还缺什么,我一会儿回来给安上。”
“差不多了,”方倾进去看了看,心里很感动,“你还想着这个。”
“我知道你喜欢待在一个小房间里捣鼓东西,”于浩海简单换了一身衣服,走到方倾面前,“我出去了,你注意安全,别把自己毒倒了。”
方倾笑道:“我从小就在这些东西里爬了,放心吧。”
“嗯,也别干坏事,你爸可在这儿呢,”于浩海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玲珑剔透小猫一样的眼睛,白白软软的脸,轻笑一声,“不过,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就是啊,”方倾卖乖道,“你走吧,如果是开会的话,一定要叫我。”
“好,”于浩海说,“是王子殿下又试枪泼墨呢,一大早他就在那撇铅球、练臂力,以为胳膊肘力量大就能用上平安炮了,切,又得泼我一身墨水。”
方倾看他换上了一件比较旧的黑色t恤,下面是条破牛仔裤,落拓地往外走,突然明白过来了,笑道:“你都知道今天是什么节目了,怎么早上还白衣黑裤,坐在那弹钢琴啊”
当然是为了帅。
于浩海没回答,急忙往外走去,方倾已经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了,这心机aha为了帅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恐怕床头柜上的那本画册都是精心布局。
方倾笑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从兜里掏出了尹瀚洋给他的那管变异血清。
这些年来只要有新的变异人产生,于总就像灭火似的到处去摆平,现在于浩海他们也得做这样的事情,变异血清就像病毒似的在各个岛上蔓延开来。
如何能让阿诺德叛军再也不敢注射变异血清,从根本源头上解决问题呢
方倾把这管蓝色药液握在手心里,逐渐有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