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时璟缓缓步入紫阳殿,站在了皇座之下。
“乌木真,你还记得两年前,你陪我在此为新帝朝贺的情形吗?”
年长元时璟四岁的乌木真恭敬地回答:“属下记得。”
“那时我便想有这一日,如今终于实现了……”
元时璟感慨着,目光紧紧落在明漆满黄色的龙椅上。
他并不否认,那高贵的颜色真的有摄人心魄的魔力。
“主人,您打算如何处置这蕲国的皇帝?”
乌木真的询问让元时璟回过神来,他盯着龙椅。
脑中回想起两年前登基朝贺的时候,坐在龙椅上的萧世清面庞虽然稚嫩,神色却十分坚定,容光焕发,面色如玉。
元时璟不自觉的说了句:“那时他明明比现今胖些……”
“主人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先让他在广场上曝晒两日,挫一挫锐气再说吧。”
乌木真愣了一下,问道:“那、是否需要供应饮食?”
“姑且不必,除非他愿意写称臣的诏书、交出玉玺。”
乌木真仍有几分犹豫,感觉这个决定并不符合元时璟一贯的性情。
但眼光一转看到他缠满绷带的右手,随后便不再多问。
之后的三天,萧世清就这么被吊着双手,绑在皇宫正殿前遮拦的广场上。
没有饮水也没有食物,十月已至冬季,白天稍好一些,太阳并不灼热。
但到了晚上,单薄的衣衫法抵挡夜露和寒气,他甚至法将身体蜷缩起来保留一点体温,加上腹中饥饿,第一天萧世清就几乎熬不住。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乌木真安排了一支十人小队专门看管他,但实际上并不需要怎么看管。
皇城早就已经完全被占领,皇宫中的抵抗更是被彻底肃清。
因为元时璟住在了皇宫里,这里自然变成了北狄的军营,重兵屯驻,根本不需要对广场上的俘虏进行额外看管。
看管萧世清的小队闲来事,便开始消遣他。
起初只是有意意地踢打他,逐渐发展为猛力踢踹、殴打,力度也不像开始那样只是试探。
甚至萧世清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拳脚是那么地用力,明显带着愤恨的情绪。
有个别人甚至故意往他身上吐口水,更甚者还朝他身上撒尿嘲笑。
萧世清心想,或许是因为自己伤了他们的将军吧,虽然听不懂他们谩骂的语言。
但从他们的表情能看出,他们相当憎恨自己。
士兵的暴行并未得到制止,反而变本加厉,起初他还能忍勉强支撑,反正被吊起的双臂早就疼得没有了知觉,像是坏死一般。
但逐渐加剧的暴行让萧世清呕吐了几次,原本就严重脱水的身体愈发摇摇欲坠。
他开始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或许就这样死去也不,尽管死法很窝囊,倘若自己有先祖那样戎马征战的才能,萧世清宁可死在与异族军队拼杀的战场上。
而不是这般窝囊地在自己的皇宫中被折磨致死。
到了第三天晚上,饥渴和折磨已经使他神志不清,意识飘散,连近在咫尺的士兵脸上恶意的笑容看起来都模模糊糊的。
原本就听不懂的北狄话更是成了毫意义的音节,就连落在身上的拳头,似乎也没有再引起更多的疼痛。
就这样去吧,脑海中残存的一点意识在安慰他。
死后虽然颜面对先祖,至少可以当面质问一句——事到如今,在何人?
萧世清几乎丧失功能的耳朵忽然听到一声稍许有些不同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在呵斥。
片刻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失去了支撑,本能地倒下,却并未落在冰冷坚硬的青砖上。
朕的谥号,不知后人会如何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