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身体比藤丸立香想象中要更容易。
她看着大天狗将躺软塌的那具身体戴手腕上的白玉珠子取了下来,立香刚想问大天狗这是什么,视线边缘处却开始一片模糊。她断定自己意识很清醒,只是被什么无法描述的东西遮盖住了感知。
一开始丧失的是视线,接着逐渐减轻的便是双脚触地的实感。
这是一种很分裂的感觉。就像一部分的她还停在原地,另一部分早已不不知道身处何处,夜风避开感官轻抚散茫然带来的不安,那一刻,晨昏颠倒。一切又倒退回最开始。
肉体到底还是拥有沉甸甸的实感,这种实感加放大了轻飘飘的痒。伴随着四肢的疲软,藤丸立香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躯壳。
立香从软榻上慢悠悠撑坐起来。她举起手,合拢又松开。透过油灯的微光观察自己的指节,银色指环在食指上已经有些松了她好像又瘦了些。
她的视野仿佛更精致了一些,每一件物体都很立体,每一类颜色都很浓郁。
但相对的,她能捕捉到的信息其实反而减少了,灵魂状态下的她时常能看见风的形状,听见阳光洒下屋檐的声音,闻到人类情绪的味道现在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这才对嘛人类就要有人类的样子
“这是用来保证这具身体不会被游魂侵占的东西。”大天狗将那串白玉珠收了起来,朝立香解释:“其实也是玉藻前的东西。”
立香张口想说些什么,还没出声,嗓子眼儿传来由干涩引起的阵痛,她忍不住先咳嗽了两声,等咳完了才又哑又劈的声音问:“玉藻前也知道我身体在这里吗”
大天狗笑答:“她不知道哦。”
立香越来越搞不懂他们大妖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横竖和她关系不大,于是也不去费劲想了。
她活动了下脖子,接着是四肢,然接着尝试着下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立香的复健十分成功,说是五倍速都不带吹。
靠双脚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藤丸立香的腿有软了那么一瞬间。她扶着软榻,迈开比老弱病残还小心的步伐缓缓地先走了几步,觉得差不多了又加大活动幅度。
扭扭脖子,舒展双臂,转动踝关节
她在原地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大天狗对她的迷惑行为不做点评,双手环胸饶有趣味的等这人类姑娘结束她的表演。
而表演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乌天狗先找上来了。
“您在里面吗大天狗大人”乌天狗也不进来,就站在殿外小声询问,“他睡醒了,现在到了人类吃晚饭的时间,您要一起来嘛”
不提晚饭立香还没觉得饿,乌天狗这么一提,她突然觉得之前灵魂状态吃下的东西全都化为乌有,胃发出疯狂抗议,肚子也不叫,就是饥饿的感觉一波接着一波涌上来。
立香立马不复健了,抬头问大天狗:“或许,晚饭也有我的一份吗”
大天狗如实回答:“不一定,要看乌天狗认为你需不需要吃饭。”
可恶居然由那个小傻子决定她的生死
十分钟前的立香可能不需要,但现在的藤丸立香,是
andnew立香,是一顿不吃就会大呼虐童的立香。
所以她很没包袱的和小男孩共享了晚餐。
说实话,这孩子还在长身体,但因为平时吃的太少了,胃一下子接受不了太多的食物藤丸立香如是说。
乌天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觉得我不该信。
藤丸立香幸福的大口刨饭:爱信不信
男孩就如立香所说,他的确吃不了很多,但只是一点点也比日常能得到的食物要多很多了。大天狗见他先吃好饭,问他:“你有什么想叫的名字吗”
男孩不解的歪头。
大天狗替他擦拭嘴角,耐心地解说:“叫以前的名字也可以,如果想要新的名字也可以,现在你是天狗的孩子,是人类,也不再属于人类了。”
立香捧着饭后热茶,听了这一套社会学发言,大呼狗哥行家
归属感这就是归属感啊
当初锥生零那小孩要不是性格已经差不多成型了,立香也想给他另外取名字开启新生活的来着大郎这名字怎么样,不行的话太郎也可以。
当然这个想法刚和黑主灰阎讲完,他就用“是什么人间疾苦才让零遇上你啊”的眼神劝退了立香。
锥生零丝毫不知自己因此逃过一劫。
玉藻前在饭后过了会儿才回来,看见藤丸立香后一时伫足在原地,没有上前。隔着面具,立香看不清她表情,只觉得她似乎是有些生气
但又不是生立香的气,因为在下一秒她就走上前,揉了揉立香的小橘头,问她:“天狗呢”
立香不知道她问的是大天狗还是乌天狗,想了想,选了可能性大点的那个回答:“那个男孩要取名字,拉着狗哥我是说拉着大天狗不知道往哪儿走了。”
“呵。”玉藻前冷笑一声,“跑得倒是挺快。”
好的,知道你在和大天狗生气了
立香第一次用人类的躯体拉住玉藻前的手她刚才其实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摸向人家尾巴。狐妖的声音发凉,掌心却是暖的。
“大天狗说让我们随意,那我们是要回去了吗”
玉藻前反问她:“你不问我去哪里了吗”
立香见她自己提了,笑得眯起眼:“哪里哪里是哪个好玩的地方”
玉藻前熟练捞起她,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人类的质感和灵魂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走吧,带你去看看。”
京都,郊区,往生石。
在沦为战场之后,郊区俨然成为一片废墟。
这还是在恩奇都出于某些原因没有使用魔力,完全肉搏的情况下。
酒吞童子和安倍晴明是老对头了,彼此说不上知根知底,其实也都了解得差不多。晴明召唤出雪女和犬神,未鬼化的大江山鬼王冷哼一声,毫无畏惧向阴阳师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