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兴这般状态,秋泽这才安下心,侧身让开,请镇长进门。
听到秋泽介绍,桌边假模假样坐着喝茶的朴青和江怀远连忙起身施礼,反倒是楚兴不疾不徐地站起来,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草草地拱拱手:“见过大人。”
按照楚兴帝都粮庄少东家的人设。见这么个芝麻绿豆大的官,这般态度也算合理。
须知能在帝都这种地方开设粮庄,哪个没有背景,帝都的背景,随便一个也非这么个小官能得罪得起的。
就说秋泽这个七品掌台,在帝都确实算不得什么,可下到地方,莫说一个镇长,就算是与其同级别的县令,也得前倨后恭的招待着,哪怕是一城之主的司命,也能平桌而坐。
镇长对楚兴这般态度全当看不见,笑呵呵道:“公子客气,莫要见外,请坐。”
这个时候刘老头拎着一壶好茶弓着腰在门口敲了敲门:“大人,小的给您送壶好茶。”
“哦,进来吧,给这位公子也来一杯。”
刘老头迈步进来,斟了五杯热腾腾的清茶,随即退出房间。
香茗在杯中绽放着袅袅热气,屋子里瞬间被茶香充盈。
“不知道大人深夜前来有何要事?小民一路远来,乏得很,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如咱们明日再议,如何?”
楚兴吊儿郎当地坐到桌前,一张口竟然就下了驱逐令。
县令固然知道对方身份斐然,这被这态度噎了口,干咳一声:“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今天听码头的衙役来报,说公子带着两百船粮食停靠于此。”
“是有这事儿;”楚兴点点头,伸手对镇长道:“大人坐。”
镇长顺势坐在楚兴侧边,端起热茶吹了吹沫子。
“这批粮食是受家父所托,运往墨城销售的。”
楚兴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不知道大人提这做甚?”
镇长刚刚端起热茶,连忙又放下,一本正经道:“公子快言快语,我也不绕圈子了。你也知道老天爷降罪文州,而今大雨下了一月有余还未停歇。咱家这虽然有些余粮,可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镇长热切道:“公子这粮食既然就是运来卖的,运到墨城卖,和在这儿卖有什么区别,倒不如将这批粮食出售于咱家,也省得公子还要千里迢迢赶赴墨城再多受几天赶路的罪。”
楚兴挑挑眉:“粮食是我家老爷子指定给墨城的,在那儿老爷子已经寻摸到买家,小子这趟去,就是跑腿的。”
“公子,此地距离墨城还有上千里距离,大雨封路,这一去可是受不完的罪,真不如将粮食出售咱家。早日交了任务,公子也好早日回那金粉帝都,吃喝玩乐几番逍遥。”
“且不说老爷子已经联系好买家,就说这两百船货,十万斤的粮食,你一个小小镇长,吃得下?若是只是买个几十船,我还不是得跑一趟墨城?”
“这个公子多虑了。”
镇长笑道:“咱家已经与镇上几家地主商量一番,我等愿意凑资,全部收下这批粮食。”
楚兴微微蹙眉,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身侧朴青见楚兴沉默,赶忙说道:“少爷,老爷可是指定买家的,那家和咱家交情匪浅,而今既然已经许诺对方,岂可食言。”
楚兴一拍大腿,奈看向镇长:“你看,并非咱不想卖,只是家里给了死命令,我也不敢违抗不是。这要是半道就给卖了,墨城收不到货,一告状,老爷子还不得给我吊起来打。”
镇长苦口婆心地劝,楚兴呢,就咬住粮食有主,卖不得。
商讨半天果,镇长只得怏怏地离去。
镇长刚走,楚兴颠颠地来到秋泽身边,邀功似的低声问道:“大人,我刚刚表现得咋样。”
楚兴着调了,秋泽也不吝啬夸奖:“很好,继续保持住。”
“那是。”
楚兴嘚瑟地一仰头:“要不是那黑心老野猪激我,我也不会那样。特娘的,有机会,老子绝对不会放过那死胖子。”
秋泽语,这家伙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货,刚夸完他,立刻就飘飘然不知所以然了。
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秋泽叮嘱道:“我之前的话都忘了吗?”
…………
雨夜中,镇长站在窗前眺望窗外大雨,身后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头悠悠问道:“对方不肯出手?”
“哼,帝都来的,傲慢得很呢。”
先前和善近人的神情一扫而空,那一双三角眼凶光毕露:“放心,他们走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