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淓毓愉快的过了一个下午,然后又把买卖谈妥了,虽然只是口头的,但接下来自然有人跟进此事,所以这一天直到晚间,心情都好的不要不要的。
荃叔见主子心情不错,走路都如小跳跃一般,只得无奈耸耸肩,眼里满是揶揄之意,但又不好调侃主子,于是假装咳嗽两声算作提醒,主子你好歹矜持点啊,让下人看到合适吗?
曹淓毓回头看是荃叔,纳罕道:“怎么荃叔嗓子不舒服?虽说是春天了,还是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有事?”
荃叔只得说道:“多些主子关心,老奴会注意身体的……主子,后日去谢府出席寿宴,送的礼已经准备妥当,您还过目吗?”
曹淓毓哦了一声,半天才说:“不用了,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主子,还有给隔壁备的礼也是后日送过去?”
“对,后日早些送去,再一个,荃叔你也代我出席吧,至于谢家就让赤沙和阿风跟我好了。”
荃叔颔首应道:“是,主子。”
谢家的大宴,规格相当高,能出席者无不是贵族豪绅,要么就是有权有势。那王谢两大家族所在的乌衣巷,自春节后就是各路车马相望于道,络绎不绝,往来的达官贵客没有千号也有七八百人之多,而谢家的广宅大院里,倚山建了客邸数百间,编成号,客人来后则按顺序住宿,就像到了自家一样。
谢家宅门,可谓楼阁壮丽,正门为三间五楹,髹金漆镶兽面锡环,门外还有侍卫把守。从正门入,须经数十重门才到后半部宅院,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色,以一池湖水为中心,岸边有亭台楼阁,假山幽径,其间曲廊环绕,与湖中的石桥水榭相连。园中种植了数十种绿植,临岸的湖边还有栽有柳树,湖中遍植荷花,正是应了那句‘四面荷花三面柳’的佳句。此时正值春季,岸边柳絮纷飞,而湖中小荷才露出尖尖角,偶有鸳鸯穿梭其间,岸上还有仙鹤,闲庭信步与天地之间,似乎并不怕人。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意趣盎然。
寿宴就在这一片园子里,楼阁里,水榭间,甚至湖中的画舫里都已布置好了席面。湖中央还搭了一片水榭戏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览无余,谢家本有自己的
76平台召对
建极殿两侧各有宫墙,把外朝与内廷分隔开来,宫墙之上左右各有两门,门后为云台,而平台召对则在后左门。今日早朝之后,内阁、六部及九卿大臣于建极殿云台左门,接受皇上‘平台召对’。
这才是那一小撮人的朝会。
皇上身旁立着李东阳,而此时皇上唤他上前,问道:“东阳,你说说这些大臣里哪些是山西人,哪些是徽州人,哪些又是福建人?”
李东阳抬头,目光扫过一众大臣,心中有了数,遂俯首,在皇上耳边小声说起来。而诸位大臣只看见皇上同他窃窃私语,至于说的什么,却完全不知。
皇上既然问起这些大臣的籍贯,想来也是清楚这些官员背后的利益链,和这方案里所涉及的各方利益。今天早朝虽然貌似气氛平和,但不难感觉出暗潮汹涌,而且据东厂探来的消息,从前天起,京城内的大半钱庄及票号都有大笔资金的汇兑,这说明什么?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所以说还是曹云澜提的法子最适合,皇上心里这样想着,目前也只有他提的方案最合乎心意,就是不知这些人又打的什么算盘。
“韩爱卿,朕记得你是反对的,那你就先说说吧。”
吏部尚书韩文见皇上先点到自己,也不迟疑,出列行礼,道:“之前臣之所以反对,是怕驿递太重盈利,反而削弱的正常的公务军事之用,是以臣才反对。”
“既然你反对,那你可有解决之法?”皇上又问。
韩文沉吟片刻,又道:“如果能专门成立一个司来具体负责驿递事务,臣以为这不失为一个法子。”
“哦~?”皇上眉头一挑,问:“你具体说说,如何专门负责?”
韩文呵呵笑了两声,道:“不如借鉴山西商人管理铺号的办法,财东派一出纳财货之人来具体负责经营,此人即为大掌事。掌事在经营期间没有特别理由财东不得随意干涉日常经营,买卖盈亏由大掌事负责,财东只在每届账期来临,才对经营提出看法。铺号虽小,但道理相通,假如驿递像铺号这般经营,如此便可避免‘婆家’太多。”
嘿~,皇上一听有趣,又问:“如果经营不善又该如何?”
“回皇上的话,经营不善是能力问题,能力不好自然换人。”
“照你这样说,内务府也有许多皇庄、皇店都在做买卖,那又为何非得同商人合作经营?自己经营不好吗?”
韩文一愣,道:“皇上,您不同商人一起经营,那谁出钱呢?”
呦~!皇上一噎,还把这茬给忘了,又道:“那……你认为商人占股多少合适啊?”
“臣以为,朝廷自然是大股东,占五成一最好,合伙商人占四成九。”韩文答道。
皇上道:“占太少了吧?朝廷怎么也得六成以上才合适吧?七成八成最好。”
韩文心想,今儿皇上是来讨价还价来了?道:“也行,那就把所有水马驿、递运所、急递铺的资产都清算一遍,然后便知商人可以出多少钱买那两三成占股了。”
斯……,皇上想了半天,终于转过弯来,韩文你个老狐狸,原来这么算的账!朕不同你讲了!
“叶爱卿,朕记得当初你也是反对来着,那你也来说说吧。”
中极殿大学士叶维贞暗自哂笑,皇上您今儿召对不会就是来算计要占多少便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