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带着雨水的气息和泥土的腥味。
“夫人,听闻侯爷数日前从边关回京,今日应该能到了。”
姜清音从小憩中醒来,香玉替她梳头时开口念叨。
姜清音沉默不语。
香云突然从外头兴冲冲地进来通传:“侯爷回来了!马车就停在外头呢!”
香玉也支楞起来了,“真的?那夫人,咱们赶紧出去为侯爷接风洗尘吧!”
姜清音仍然纹丝不动。
凝着铜镜中千娇百媚的容颜,她才清楚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她缓缓起身,由侍女整理了下着装,才淡声道:“阔别六年,出去会会他吧。”
当姜清音行至侯府门口,下人们都以一种异样的目光偷瞄她。
就连易老夫人的表情都不怎么自在。
原本,看见孙子带五个曾孙子回来,她还高兴得合不拢嘴。
易知闲回来了,带着他在边关认识的罪臣之女叶珍丽。
早些年叶珍丽的父亲私吞赈灾粮款,被圣上流放到边关,她就是在那里认识的易知闲。
她立即抱紧大腿,忽悠易知闲帮她脱离了贱籍。
六年光景,她为易知闲生育了五个儿女,回京时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众人神情复杂地看着姜清音,生怕她会当众发飙。
不过,姜清音仍然云淡风轻,对躲在易知闲身后的叶珍丽道:
“叶姑娘,既然你为侯爷生育了这么多子女,理应给你一个名分才是。”
叶珍丽略显惊恐地摇头,往易知闲身后缩了缩,“不,我不要名分,只求能待在易郎的身侧。”
话落,她抬起袖子半掩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易知闲忙道:“丽儿莫怕,有易郎在。”
说罢,凉凉地瞥了姜清音一眼。
那架势,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怕是要把叶珍丽搂在怀里安抚。
姜清音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讥诮。
前世她信了叶珍丽的鬼话,以为她真是只要易知闲的爱,才不愿嫁入易家做妾。
谁知她只是等待时机,等姜清音病逝后,再名正言顺嫁给易知闲当继室,进入侯府当主母。
亏得姜清音前世为了忠义侯府掏心掏肺,尽职尽责地做主母。
在侯府家道中落的时候,是她挑起重担,支撑着整个侯府挺过难关。
也正是那个时候,她操劳过度患上重病,有人在她的汤药里动了手脚,在侯府重现辉煌时刻驾鹤西去。
未曾想,在她死后,所做的一切全给叶珍丽做了嫁衣。
而叶珍丽几乎什么也没做,只是不停地给易知闲生孩子,一直生一直生,以为用孩子就能套牢男人。
后来生出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体弱,落难的时候还饿死了几个。
至于易老夫人,她本来也并不接受孙子带个名份的外室回来,但是看在叶珍丽这么能生的份上,她还是态度缓和了下来。
于是,易老夫人发话了,“好了,都别在外面说话,进去再说吧。”
一群人便聚集到堂屋里。
叶珍丽带回来的五个孩子,最大的才五岁,共两儿三女,个个生得粉雕玉琢。
长子名为易守仁,次子名为易守义。
三个女儿则分别叫春蚕、夏蝉、秋嫦。
乳母领着他们排排站好,指引他们喊姜清音一声“娘”。
不曾想,他们一个个都倔强地不肯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