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就是灾星,他把他亲娘都克死了,能离他有多远就走多远,听见没?"
他说:"不是他,爹爹会十年不回家吗?"
每当俞柏轩说这些时,柏里都会在旁边摇头,并叫妹妹自己注意辨析。
当然俞别枝也知道大哥柏轩是个没正经的人,别看他在家里排行老大,白长一身蛮肉,十三岁后就再也不去学堂,有时候脑子就时一根筋,见识和思虑远远不如自己的二哥,身旁一群寻欢作乐的公子哥都是一群头脑简单的狐朋狗友。
俞别枝平日里和柏里一同去学堂,接受许多经文伦理知知识的洗礼,自然对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看得很淡,更加不会相信什么邪祟神说,对于俞柏谦脸上长胎记这件事,他们并不觉得和厄运有太大的关系,打心底上比大哥更能接受他在家作为老三的存在。
俞进贤这才发现俞柏谦并没有一路跟着回府,他原地左三圈右三圈转了个遍才拍脑门道:"糟了,这孩子怕不是已经进宫了?"
"进宫,他为何要进宫?"长公主脸色凝重。
"此次回来不是单纯的探亲,那孩子对他大哥有感情,太子张班病逝,是回来送最后一程的。"
"可你们私自回来已经是犯忌了,他又不经禀报私自入宫,那岂不是后果更加严重?"
俞进贤重新翻身上马,连家门还没来得及进,便对长公主说:"夫人,此事重大我万不可让柏谦一人犯,我现在就去找他,你们在家等我消息。"
"那你一定要小心,平安归来。"
俞进贤带着一小波人往皇宫赶去,刚刚喜悦的心情一扫而空。
他们回来原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十年未归,冒然回来虽是不好,但圣上看在他们战功赫赫也不会责罚,但俞柏谦私自进宫很有可能触及圣上怒颜,到时候全家搭性命上去都有可能。
"你说那玩意进宫干什么用?他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柏轩满脸不屑地发牢骚。
长公主突然打了他一巴掌,清亮的响声震惊了所有人。
她恨恨地看着大儿子说:"我难道是这样教你称呼自己的弟兄吗?再怎么不济,他也是圣上刚封的宁远将军,职位俸禄官衔哪样不是比你高?你一个太子的习武陪练哪有资格这样说?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下次被我听见自己去领五十军棍!"
长公主深知这一行军队里的人都是唯俞氏父子是瞻,公然听见将军府上的人如此称呼俞柏谦,免不了被外人闲话府上的人倨傲礼。
她这不仅是在外人面前给柏谦面子,也是给儿子一个教训。
俞柏轩捂着脸,不敢相信他阿娘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扇他耳光,即便是被教训了还不懂自己在了哪儿。
不过就是一个外人之子,阿娘为何会如此重视,连亲生的都能下手。
他刚想反驳,对视上阿娘凶狠又冷漠的眸子后,整个人的气氛都蔫了下去。
回到房内,别枝给母亲倒了杯茶说:"大哥品行如此,阿娘别气坏了身子,等晚些我去同他说道说道,他定能理解母亲的用意。"
"你都懂,对吧?"俞夫人双手一拍摊开说:"他那个榆木脑袋怎么就是懂不起!"
"大哥整日里都是饮酒游玩,哪有心思了解暗里那些话语,他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没考虑场合问题罢了。不过,这宁远将军头衔真有这么大吗?"俞别枝没参与过考官,不知其中的头衔大小,只是听二哥偶尔说过两句。
"这个五品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你这个三哥不到二十就已是五品,未来能及之处,大有所为。"张茹一直担心这孩子冒头太快会惹来麻烦,没想到这一天还是到了。
"可是阿娘,为何三哥去宫里,会引起所有人的惊恐呢?"
张茹看了眼一脸天真的女儿,抿了口茶说:"你三哥,是被皇帝视为的恶子。"
深秋的天,寒风刺骨,空中盘旋着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叽喳声,皇宫的城墙空虚寂寞地立在那儿,俞柏谦踩在梧桐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太阳躲在乌云之后,凄冷的风儿不知从何处吹来,荡起他心底丝丝雨声。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一个还未见人,就听见急冲冲地声音从深宫远处传来。
那人捂着头顶的帽子,加快步伐踏过了一个又一个台阶,穿过一个又一个门廊,着急地喊着"不好啦",路过的宫人们都不知道这任公公到底着急的什么。
皇帝曾经身边的内侍任安平,现在成了陛下的贴身内监,宫里人都恭敬的称他为任公公。
他气喘吁吁地刹住步子,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到在殿堂前,帽子最终还是没扶住掉了下来。
圣上翻阅着折子,瞄了一眼地上不知得体的人,侧了侧身子说:"何事如此着急?"
"皇上!宁远将军!宁远将军!"任公公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宁远将军?"张绍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来此人是谁,"宁远将军怎么了?"
任公公扶正自己的帽子,以正确的姿势跪下来说道:"宁远将军在皇宫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