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笙不习惯侧身坐在马背上,更何况还被面色俊朗的柳淮凤给环抱着,这种忽然的近距离让她有些慌乱。
“别吵。”柳淮凤尽量让马儿走得快些,但梅笙却一直动个不停,他怕马儿被激怒造成意外。
柳淮凤捏紧马僵控制好马的速度,他深呼吸一口气在梅笙耳边说道:“你若是再说个不停,一直乱动的话,我真会用袖带把你嘴巴给堵上。”
柳淮凤在梅笙耳边吹起一阵风,挠得她全身打了个激灵,从后脑勺至脊梁骨都变得酥酥麻麻,连反驳的怒气都没有了。她脑子一片混乱,安安静静待在柳淮凤的怀里,周围车马行人灯影绰绰,但她只感受到内心的小鹿在跳个不停。
柳淮凤好似听到什么咕咚咕咚的声音,却没发现小姑娘暗红的双颊。
送至卞府,柳淮凤依然君子气度先下马想伸手想扶梅笙,但梅笙恢复理智后,自行下了马,他悬空的手默然半晌才收回来。
“这下你满意了吧?少卿大人一直一来都是只凭利益关系放行的对吗?”梅笙红润的小脸终于淡然了许多。
“很多事你不懂,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柳淮凤说得云淡风轻,但梅笙却怎么都不理解,对他发起脾气来:“你们总是‘不懂不懂’,但是你们站在什么角度上说我们不懂?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不懂是不是因为你们从来不肯直说?我是别枝的阿姊,她出事了,现在还不知道谁能帮他们,我不过是想见见她,又不会劫狱,我还没那滔天的本事!你若是因为猿粪和石菖蒲的事针对我,那我可以跟你道歉!但你能不能让我去见见别枝,我真的很担心她。”
“我没有办法答应你,但我向你保证,他们在我这里一定不会受到磨难。”
“那你凭什么!凭什么不让我去见别枝!”梅笙几乎是对柳淮凤吼了出来。
他看着梅笙双,她用手擦去不经意留下的泪,她手上的细珠子摩擦有声,在微光下透露出暗淡的光辉。梅笙不知为何,想着苏小小经过了他的心门,自己却被他挡在门外,那种被排外的感觉,让她痛苦起来。
柳淮凤一只手做出细微的动作,想要安抚她,但随即捏成拳头放下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情的人!你们要谁死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去抓人,不就是想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吗!我知道,我也没期望大理寺会是个什么好地方,都是维护皇城的官职,我这种期望早些落空了也好!你不是要去抓人吗!快去啊!晚了抓不到人,不能在皇上面前邀功,可别来说是我挡了你的道!”梅笙看着一脸冷漠的柳淮凤,没想到终究还是对他失望了。
梅笙转身就要上阶梯,却被柳淮凤拉住了手腕。
柳淮凤滚动喉结说道:“不让你去,是为了保护你。”
梅笙听得一脸茫然,冷笑道:“谎话何必说得如此动听?”
“苏小小有陛下护着,韩子潇有代国公护着,你呢?”
柳淮凤没忍住,对梅笙发泄出来。
“若你卷入这件事,你真以为靠卞家就能全身撤退吗?卞安炜虽是当朝左丞相,朝上对他虎视眈眈的人有多少你可知?他怎会为这种与自家关的事出面?事发至今,丞相有做过、说过什么吗?若此事在陛下面前落下把柄,日后受苦的只有卞丞相。你的事已经做完了,并且做得很好,接下来你只需要相信那人,别枝定不会受委屈。”
他不愿意见梅笙哭,更不愿意梅笙情绪变化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梅笙双眸在夜色下明亮的像琥珀珍珠,红头鼻子楚楚动人,她见柳淮凤知晓俞柏谦的事,便收敛了几分任性说道:“你...你都知道了?”
柳淮凤放开她的手,沉了口气:“不然,你以为谁将消息传给你的。”
梅笙这才反应过来柳淮凤刚刚说的话,苏小小有皇帝护着,韩子潇有代国公护着,那今晚卞梅笙便是由柳淮凤护着。她内心的阴郁全然消散,似乎比吃了一个蜜桃还要甜腻,明明脸上还挂着滚烫的泪珠,却怎么也忍不住内心的笑意,将柳淮凤刚放下的手牵了起来。
“你是在担心我,对吗?”
柳淮凤僵着脸把手抽回来:“我是不想你给大理寺添乱,现在已经够复杂了。”
“那你既然知道柏谦已经回来,怎么还放走了苏小小?”
“大理寺是不会故抓人,她说的天衣缝,我并没有明确的证据捉拿她,并且她手上还有令牌。”
“令牌?”梅笙眨巴眨巴眼睛,这才明白为何柳淮凤同意她进大理寺。
“其实,你早就看出问题了对不对?你是故意放走她,单独留下我,把我送回来就是怕我卷入这件事对不对?”梅笙刚刚怨恨、失望、悲痛的情绪转换为更加深层次的心动,他原来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
知道柳淮凤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少女那片暂时遗失的爱恋突然又拾了起来,她环住柳淮凤的腰,抱住了他。
柳淮凤凌厉的黑眸突然里闪着光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