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澜总会忍不住开口回答:“睡着了。”
林澜发觉自己露馅,再次睁开眼,看见笑容灿烂的妈妈。看见笑着笑着,又哭了的妈妈。
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的人,好像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
“妈妈,对不起,故事很好听,我就是睡不着觉。”
林澜妈妈止住了哭泣,轻柔地摸摸林澜的头,揉揉她的脸蛋:“我女儿长得真漂亮,以后会便宜哪个臭小子。”
说着说着,林澜妈妈又像想到什么,控制不住情绪又哭了。
林澜慌忙给她擦眼泪,妆都哭花了。
三个人去了海边堆城堡,去了草原骑马,去了高山登顶。兜兜转转又回了家,在路上走走停停,花了大半个月。
到家的那天,林澜妈妈晕倒了,没有去医院。她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医院了。
当时林澜被接去了刘桦家,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林澜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全是酒味。地上全是瓶瓶罐罐,窗帘紧紧拉着,林澜的母亲躺在床上。
出去旅游前,林澜的母亲给她写了一封信,信很长很长。长到一个晚上都看不完,到第二天林澜才看明白。
亲爱的澜澜:
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没生病的时候只顾着赚钱,挣了半辈子的钱,最后又全送给医院了。什么也没能给你留下,对不起。
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时候,想过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就不会拖累这个家,拖累你和你爸爸。可是我还是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这温暖的阳光,人死了之后,应该就感觉不到温暖了。
每次出门都是去了医院,回来之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你应该还是发现了这个秘密,你每天都在琢磨长生不老的办法。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我。
我总觉得,人既然早晚都会分开,现在感情就不应该太深厚。我想方设法疏远你,但你都像没发现一样,不哭不闹从没有耍过小脾气。而我,在每次你喊我妈妈的时候,总也忍不住回应。
待在医院的日子,总想回来看看你,每天都在看学校家长群里的消息。可是,里面总是没有你的消息。
经过学校的事,你受了伤,躺在医院里。其实,我也在医院里,和你隔得不远。白天我穿着正常的衣服去看你,没一会儿,我又得回到病床上,穿上病号服。
每次对你说,我们先回家了,你都像没事人一样。我庆幸你失忆了,忘记了妈妈,忘记了从前的好与坏。
如果我走了,你也不会有多难过吧。想着想着,我又开始难过,这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才对。
接下来的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你愿意,希望你可以替我照顾好你爸爸。
刘桦是个好孩子,他也很喜欢你。小时候,以为你们两个小孩长大是会在一起的。长大了发现,你只把他当作哥哥。
这也没有多大关系,盼望着你能早点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人,最好他也喜欢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