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时的眼神炽热羞涩却比陌生。
季卿礼心头苦涩,端着身边的茶盏,轻抿了好几口。
他的口味十分挑剔,平时只喝清润淡香的牡丹红。可眼下这茶水顺着嗓尖儿流下,苦涩之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甚。
又想到这派内见过虞纾的,除了他已第二人,便起身绕过殷北厢,冷然开口却如雷霆之势。
“沐姑娘,究竟是不是弱修,云澜长老有没有为难,一探便知。”
白衣飘飞,翩然而至。
季卿礼站定在沐子纾身前,冷眼同她对视一息后,匿于袖间的右手轻抬,冰凉的指尖压住了她的眉心。
沐子纾:“!”
心心念念的人突然靠近,惊得沐子纾霎时便失了声,既忘了笑,亦忘了抽泣。
她双唇紧抿,紧盯着季卿礼冷若冰霜的脸,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恨我吗?”
季卿礼的声音蓦然自脑海中响起,沐子纾一愣,却见他双唇未动,殿内众人亦没有任何反应,似是只有她一个人听到。
可识海传音她不会,便轻摇了摇头。
见此,季卿礼神色稍滞,随即便不再看她,阖了双目,开始探查她的识海。
却也不过一息,季卿礼猛然睁开眼,漆目间眸光跃动,他努力控制着声线,隐匿住其中的不安与震颤。
“仙族,修为,采气一阶。”
眼波流转间,修长的手指稍微移开了些许,季卿礼神色复杂地盯着沐子纾的眉心看了半晌。
很干净,没有鸾火印。
虞纾眉心的那枚鸾火印他印象很深,永远都不会忘记。
仙魔妖身不同于凡人,身死之后,既不会化为厉鬼,亦不会进入轮回。
主的神魂只会归于虚,化于天地,逐渐消散于六界之内。
再寻不得。
所以眼前的人,果真不是虞纾,也不是因为恨他怨他,才刻意不同他相认。
季卿礼说不清是庆幸还是苦痛,心脏没来由地开始一阵阵抽搐。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是早已随着虞纾身死而死去,又在晨间与沐子纾对视时,重新生根发芽的心魔。
可她既不是虞纾,那为什么一看到她,心魔便会蠢蠢欲动,仅仅是因为这张脸吗?
思绪涌动间,季卿礼寒凉的手指颤抖得愈发剧烈,却迟迟没有收回。
整座大殿安静异常,尽管沐子纾那低到令人发指的修为,也算是一茶余饭后的可笑谈资,却也一人敢出声讨论。
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而被季卿礼死死盯着的沐子纾,顿觉胸口沉闷,有些喘不过气来,丝丝冷沁彻骨的寒意透过眉心直达心底。
她便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见状,季卿礼迅速将手收于袖间,转身回到玉椅之上,表情神色再任何异常,一如既往的淡漠寒冷。
栗唇微启。
“掌门所言不,沐姑娘确实很弱,丹木门被灭,与她关。”
闻言,沐子纾忍不住得意,侧过脸调皮地冲着云澜长老挑眉耸鼻。
气得云澜长老本就黑沉的脸又黑了几分,隐怒着眉眼一动不动地同她对视。
“没大没小!”
又似是被季卿礼的举动给点醒,云澜捋着发白的胡须,将视线收回后,落向沐子纾身后的瀛渊。
“既然沐姑娘测了,那邪染公子,也一并测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