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儿眼是在半年后才发现了疑点,尽管在此之前,丈夫的生意出奇地好,每天早出晚归,常常夜不归宿,可是带回家的银子,却出奇地少,一追问起来,丈夫不是说受朋友之托,不好意思收钱,就是说拿钱去请朋友吃酒了。
因为丈夫的家族有败家的基因,从前丈夫又有好吃懒做的毛病,对丈夫的这种解释,玻璃花儿眼就深信不疑,每天听过之后,只是泼骂一通了事,却一点效果都没有,仍不见丈夫往家里多带银子。
直到一天晚上,丈夫带着酒气回来,妻子问他又去哪儿喝酒啦?丈夫就说和好兄弟贾南镇一块儿喝酒了。而那天傍晚,贾南镇正好到他家里来找他,并在他家里等了很久,刚刚在他进家前不久才离开。
玻璃花儿眼听完丈夫的解释,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相信这平日里被她训斥得瘟鸡似的丈夫,居然敢这样从容不迫地她眼前撒谎。
玻璃花儿眼勉强忍住了心里的愤怒,没发作起来,装着没事一样,说了声,“你今天喝多了,赶快上炕睡吧。”说完,自己先钻进被窝躺下。
就在这时,一种担心,猛然蹿上她的心头,玻璃花儿眼恍惚记得,丈夫大约已有半年多没和自己有事了。便相信这只瘟鸡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第二天一早,玻璃花儿眼刚起身做早饭,丈夫也跟着起来了,穿上衣服,简单洗一把脸,就打算外出。
“这么早?今儿个去哪?”妻子尽量装着若其事地问道。
“今天,大姑山,有一家要看房身,得早点儿去。”丈夫随口把事先想好的谎话嘟囔出来。
“那不吃饭啦?”妻子又问道,一点儿也没表示出怀疑的样子。
“不了,到城外吃点果子就中。”丈夫边说边出了门。
丈夫刚出了大门,妻子麻利地解下围裙,提着烧火棍,跟在了丈夫的后边,盯着前面匆匆行路的黑影,一直跟到了城西南角的三间临街的房前。
原本玻璃花儿眼是打算捉奸在床的,奈一听见屋里有女人的说话声,玻璃花眼的脑门子就直往上冒火儿,扼制不住心里的怒气,急三火四地直奔过去,拿烧火棍哐哐地砸门,狂声吼着,“你给我滚出来!你个鳖犊子!”
疯狂的砸门声,惊动了屋里人,房间内倏然灭了灯,变得寂静,继而是低声的嘀咕,接着就看见一扇窗被高高抬起,一个黑影从里面蹿了出来。
玻璃花儿眼不须仔细辨认,断定此人必是自己那花花丈夫,顾不上多想,一棍子打了过去,黑影像受了惊的马驹,抱着脑袋向北狂跑。
这天清晨,金宁城被一个娘儿们的狂骂声吵醒,起身早的市民,还能看见,两个黑影,像马拉松运动员做最后冲刺,穿过城市街道,从西南角,向东北角疾驰而去。
乖巧的丈夫跑回家里,进了堂屋,就知道这里是这次赛跑的终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嘴里一迭声说着动听的好话,哀求妻子原谅他、可怜他,并指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