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端坐在桌案前,垂首盯着纸张上的“谢危”两字出神。
莲儿的惊呼引起了她的注意,眼前就是大开的窗户,一眼便能望见外头的场景。
“燕小世子,您快下来吧。”
莲儿奈又气愤的呼喊,却惹得那少年笑得恶劣。
姜雪宁奈,起身来到院中。
“小姐,燕小世子老拿小石子丢奴婢。”莲儿瞧见姜雪宁,委屈哭诉,“小姐,您可得给奴婢做主呀。”
姜雪宁笑而不语,只抬头望向那仍坐在墙头的少年。
院外的桃花树将枝丫都伸到院中,五月的天还带着盛夏的炎热,那朵朵桃花却是开得格外娇美。
耀眼的光芒打在燕临身上,宛如那骄阳临幸人间,周遭的桃花好像都成了他的陪衬。
“宁宁,你可算出来了。”
燕临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地。
他几步上前,走近姜雪宁跟前,却也保持着安全距离,只满眼温柔的望着她。
姜雪宁神色微怔,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一时心中情绪翻涌。
燕临问:“想什么呢?”
姜雪宁压住心底情绪,只平常微笑,“你怎么来了?”
燕临这才想起正事,道:“过两日便是重阳了,夜晚有灯会,我想请你一起去看。”
墨色眸子眼含期待,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重阳灯会!”
连溪猛一拍桌,打定了主意,“过两日的重阳灯会她一定会去,届时再去寻她,那便水到渠成。”
似是想起前世事,连溪亮晶晶的眸子又暗淡下去,“首先,得解决留在燕家这个问题。”
她微微叹息一声,将青霞唤了进来,“青霞,侯爷可在府中?”
青霞微微行礼,“应当是在书房,姑娘是寻侯爷有事吗?需不需要奴婢去通报一声?”
连溪微微摆手,“没事,我自己去便是了。”
“是,姑娘。”
——
书房。
案桌堆满了一沓一沓的书本,旁侧的笔墨纸砚也不知用了几许。
忽侍卫来报,“侯爷,连姑娘说有事找您。”
燕牧微微皱眉,放下毛笔,起身走出书房。
门外,连溪候在那里。
燕牧直言询问:“连姑娘所为何事?”
“侯爷,国已破家不存,小女人这一生便再亲人在世。”连溪双眉微蹙,萦绕着一股消不散的悲痛,“小女子深感侯爷不杀之恩,还愿将我带回侯府,好生对待。”
“我知侯爷此番已是大度,也知我要求理蛮横。然,世道常,只怕我孤身一人难以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
“侯爷,我想好好活着。还望侯爷怜悯收留。”
连溪句句真切吐露,字字道尽世态炎凉。
她双膝跪地,却又挺直脊背。苦苦哀求却又恰到好处留一分尊严,挽一分自尊。
燕牧没有阻止,任由连溪跪在地上求他。
犀利的眼神审视着眼前少女,眉峰微皱,透着股浑然的锋利。
只单单这一个眼神,与之对视便叫人心生畏惧,不敢生出什么旁的小心思。
连溪却迎着他锐利的眸子,泛红的眼眸犹如一只可怜的兔子,执拗又胆怯。
示人以弱,却又不断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