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席轻彦的人马还有几日就要到京，贤妃却仍未有动作。</p>
“贤妃放弃了。”封月闲道。</p>
她闲来无事，择了本棋谱，摆着残局。</p>
雪凝般的白玉棋子圆润地滚在她指间，却比手指少了份肌理的丰腻，缺了丝美人冷香。</p>
封月闲只看了那棋谱一眼，便能接连摆下半盘残局，起手落子间，鸭卵青的宽袖如薄云拂动，绕在玉白的小臂间不肯离去。</p>
宋翩跹视线如蝶般，落在她不断动作的手上，又轻轻一点，飘到棋局间，莞尔道：</p>
“不如说，是楚王舍了席轻彦。”</p>
“席轻彦于他而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纨绔而已，若非怕席家不快，他都不肯带在身边。”</p>
封月闲仿佛说闲话般徐徐道来，话语间的肯定，却透露出她对楚王那方信息的掌控力。</p>
宋翩跹点头，道：</p>
“齐宝珠那边，可曾说何时促成计谋？”</p>
封月闲正在摆下一粒棋子，闻言指尖压在圆滚滚的棋子上，一时顿住了。</p>
宋翩跹所说，正是自己所想，却还未说出口的。</p>
这种处事上的共通感和默契，竟让她心头滚过奇异之感，脊柱窜过极轻的酥麻。</p>
仿佛被人捕捉了神思，换旁人恐要心生忌惮，但是宋翩跹来做，只让她由衷欣喜。</p>
封月闲眸中浮现一丝笑意，声音比白玉落棋盘轻盈三分：</p>
“嗯，近日皇上龙体好转，能说些话出来了，正巧借了此事。”</p>
“到时，还要走一趟乾清宫。”</p>
从乾清宫入手吗？</p>
宋翩跹了然。</p>
宋渠是金尊玉贵的皇子，还是大黎现下看起来最像样子的，太子病弱，宋渠便更有存在的必要了。</p>
能扳倒他的，只有谋逆大罪。</p>
“好。”宋翩跹轻笑了声，“单凭月闲驱使，无有不应。”</p>
春风花月般的笑撞进封月闲眼中，她心一颤，手下从未放乱的棋子放错了位置。</p>
周遭的棋子都被轻轻撞歪了，撞乱了，在错综复杂上的棋盘上，晕头转向，迷迷糊糊。</p>
宋翩跹仿佛颇感疑惑，歪了歪头，发髻间，光点在白玉云纹簪头轻跃。</p>
她左手拂袖，将右手伸过来，帮自己一点点将迷糊的棋子送回原位。</p>
“没想到月闲也有粗心的时候。”她说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而包容，如水般漫到封月闲身上。</p>
而她的指尖白到透明，指甲笼着极淡的粉，如晚霞云絮。</p>
封月闲鬼迷心窍地伸手，好似去捉棋子。</p>
黑白交错的棋盘间是尚未归位完的棋子，而在其中一抹莹白棋子上方，两只同样纤细漂亮、冰肌玉骨的手，说不清有意无意，凑到了一处。</p>
玉石棋子是冷的。</p>
但她的手有温度。</p>
许是因为病弱，宋翩跹的手泛着微凉，不太暖和，却让人极为舒服，仿佛柔腻肌理之下，是以玉石细细打磨成的这身美人骨，才会这般沁着凉意。</p>
封月闲习武，自来体温较热，她心想，若是炎夏，将宋翩跹抱在怀中，定是极为舒意——</p>
“月闲的指腹是有薄茧吗？”</p>
指腹？</p>
封月闲抿唇，长睫一扇：“有的。”</p>
她素来舞刀弄枪，最爱把玩匕首，怎会不起茧子。</p>
她突然想到宋翩跹从前跟人说她是个粗人。</p>
此前封月闲从不当回事，甚至觉得宫中的小公主是闲的发慌，才对自己评头论足。</p>
但在今日，她只觉得，在轻灵秀玉的宋翩跹面前，自己的确是不够精细。</p>
谁家女儿手上会起茧子的？</p>
她敛眸，眼尾上挂上些许郁郁，便要收回手去。</p>
“想必练功定是极下功夫极认真了。”</p>
嗯？</p>
封月闲收手的动作一滞，抬眸望去。</p>
宋翩跹茶色双瞳清丽透澈，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p>
“旁人都未必有月闲这般的耐力，尤其闺阁女子，此前见你惯爱把玩匕首？”</p>
“嗯。”封月闲极短促地应了声，觉得自己过于冷淡，又补上句，“你喜欢？我拿给你瞧。”</p>
说着，就要唤饮冰。</p>
“倒也不必。”宋翩跹拦住她，笑道，“棋局尚未摆完，日后有的是机会。”</p>
日后有的是机会。</p>
封月闲细细嚼了嚼这句话，尝出了甜丝丝的味道。</p>
“好。”</p>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章修了下剧情，可以回去看看呀。</p>
作者各方面状态都很差了，年底也有事要处理，后续大概日3，有余力日6，谢谢读者支持。</p>
另外，评论每多500加更一次，按4000算起步，满4k5/5k时都会加更，啾。</p>
宋：“听说你很会玩逗猫棒，尤其喜欢玩带小铃铛的那个。”</p>
封大猫立刻就要炫耀自己的逗猫棒。</p>
宋：“倒也不必，我们日后——”</p>
封乖乖坐好：“好！”</p>
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