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影影绰绰的帘，宋翩跹背对着自己，想来快换好了，只剩披衫还未裹上肩臂。</p>
那绛绡挂在臂弯，剩两弯紧致白细的手臂挂着红纱，并一对圆润肩头，纤弱而温腻。</p>
后颈处青丝堆如云团，松松散散，掩映之下，露出羊脂玉般的小半个背来。</p>
她纤手捻着布料，双臂如鸾凤鸟羽轻动，螓首微抬，青丝堆颤颤，那绛色薄纱便漫过肩颈，将无瑕美玉掩在身下。</p>
如朱墨滴入水中，薄烟似的红缭绕开来。又如胭脂倒在宣纸上，细细的粉腻在纸上荡出绯色轻烟，含香诱魂。</p>
青丝流泻，玉骨冰肌，绛绡灼华，体态风流。</p>
纤柔，绮靡，瑰丽，多情。</p>
窗牗下，返魂梅漫起薄烟，香炉旁，搁着把小扇，扇坠儿垂在案边。</p>
水晶帘澄澈璀璨，半遮半掩，一切犹如仙宫，华美而朦胧。</p>
封月闲呼吸一滞。</p>
此时，她方觉自己不该回头。</p>
或者说，她之前，不过是在等个隔帘看去的由头，天公眷顾，让她等到了。</p>
现下，赏遍美景后，理智堪堪回笼。</p>
宋翩跹整理衣襟，见大致妥帖后，她转身道：</p>
“我换好了。”</p>
隔着水晶帘，但见封月闲背对水晶帘而坐，只发间步摇摇荡得厉害。</p>
但有帘遮挡，金步摇又极为精致小巧，宋翩跹疑心是自己眼花了，再看第二眼时，好像又未曾摇晃过。</p>
封月闲站起身来，面容如常：</p>
“让我瞧瞧。”</p>
宋翩跹含笑应声，手微抬，展开些绮丽衣袖：</p>
“喏。”</p>
封月闲拂帘而入，水晶在她手中流过，如分开粼粼清波而来。</p>
她袅袅行来，身上冷香侵袭，宋翩跹一晃间，两人站到一处。</p>
两股香气交融间，宋翩跹道：</p>
“既已换上，便挑首饰罢。”她率先往缠枝绕花鸾镜前走去，“方才月闲可有喜欢的？”</p>
封月闲紧跟在后，目光落在她肩颈处，答话声音如常：</p>
“客随主便，自是你挑拣与我。”</p>
“唔。”宋翩跹在满桌案铺陈开的金银玉翠前驻足，瞧着是在思索的模样。</p>
封月闲道：“先完成赌注。”</p>
“好。”宋翩跹在凳上坐下，对着封月闲，伸出手臂，比了个“请”的姿态。</p>
那仅披了层绛绡的小臂，白腻肌理若隐若现，半遮半掩，分外撩人。</p>
封月闲只看了眼，便移开目光。</p>
未敢多看。</p>
她择了嵌宝点翠凤钗，走到宋翩跹身后，为她送入云鬓之间，她控制着力道，总怕弄疼了娇娇人儿。</p>
她这么小，又总是病恹恹的，要很小心才行。</p>
封月闲又择了几只琉璃制成的闹蛾发饰，犹疑不决，看起来似乎都想往宋翩跹头上堆。</p>
宋翩跹哭笑不得，做主选出两只，才避免一堆闹蛾飞入发间的结局。</p>
等发间被封月闲妥善妆点好后，她故作无意道：</p>
“可要贴金钿？”</p>
“愿赌服输，悉听尊便。”</p>
鸾镜中的宋翩跹双眸带笑，显然有几分玩闹意思。</p>
封月闲眸色微深，打开盛放各色花钿的嵌玉檀木盒，挑选起来。</p>
宋翩跹闲着也闲着，便瞧起桌上首饰来。一阵翻看后，她拿起个埋在金银堆里头的手串儿，仔细一看才知另有乾坤。</p>
这手串用料不稀奇，左不过金银之类，难得的是做出新奇来，那手串上串着三四个极为小的镂空金球，里头填着香丸，应是茉莉香，极为清甜喜人。</p>
宋翩跹将它戴到手腕间，摇了摇，里头的香丸跟着晃了晃。</p>
“月闲，瞧。”</p>
忙着挑花钿的封月闲听见动静，抬眸看了眼。</p>
莹白胜雪的皓腕间，手串浮金，香丸胡乱摇着，茉莉香便跟着胡乱地四处溢着。</p>
宋翩跹手腕太细，那手串松松滚入小臂上，躲到绛色袖衫下，只能瞧见个金红影儿。</p>
茉莉香跟着缠上丰腻温香的臂腕，再不肯离去了。</p>
封月闲攥紧手中木盒，指下轻轻摩挲玉色。</p>
“还未挑好吗？”</p>
“好了。”封月闲应道，惯常冷而媚的嗓音有些喑哑。</p>
“是什么图样的？”</p>
宋翩跹坐在凳上，回首抬身，探头去看她手间的金钿。</p>
封月闲未答，她手骤然握上宋翩跹小臂，俯身而下，将她压在鸾镜前。</p>
她另只手微抬宋翩跹下颌，轻柔而强硬。</p>
封月闲吻上去。</p>
堪堪润开的桃花金钿，在柔腻丰秾的碾磨间盛放。</p>
披衫如薄雾散逸，遭封月闲一压，娇弱无力，铺散在鸾镜金玉前。</p>
轻罗衫随动作滑到臂弯间，再无遮挡，封月闲手下是茉莉香，是羊脂玉，是娇娇人儿。</p>
盛满花钿的木盒滚落在地，里头的各色花钿洒落出来，烂漫而靡丽。</p>
炉中轻烟袅袅徐徐，水晶帘一荡。</p>
金钿软了。</p>
作者有话要说： 手串是编的。</p>
这章要读者夸！我明示了！qaq</p>
磨了很久，作者高估自己了，二更没写完，尽量在明天白天补上二更，晚安呀。</p>
古代有玻璃制品的，在汉代通西域后，玻璃珠制成的珠帘便出现了。唐宋时期，中国本土的玻璃器——琉璃，即达到相当的生产规模，琉璃首饰很流行，不过毫无杂质的琉璃还是很少见的。</p>
返魂梅相关参考书目：《风雅宋》吴钩著（名字典故来自黄庭坚，文中有改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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