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这种由衷的夸赞。
少女眼里的真诚赞美没有半分作假。
厉剑屏想到什么,把自己的脸缩回阴影里,冷淡道:“谢谢。”
女孩瞪大了一双星眸:“叔叔,你是不是……”有些自卑啊。
出于礼貌,她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可他却因为这谨慎的没有出口的后半句生出一种处发泄的暴躁。
他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女孩,想用自己恶毒的表情把单纯的女孩吓跑。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惊呼。他颇有些自嘲地心想,果然。
就听女孩继续道:“叔叔,之前没注意到,你右边脸上那道疤好酷啊!而且你长得也格外英俊呢!”
女孩冒着星星眼,全然是一副看见大帅哥的花痴表情。
厉剑屏愕了,他愣愣地伸手摸着自己半边脸上蜈蚣形寸长的伤疤。
疤痕是早年落下的,同他残疾的双腿一样,现今已长成带着点惨白的肉色。
最开始的时候,人们每逢看见他毁容的脸,都是摇头叹息,带着限的怜悯说:“可惜了这张俊脸。”
说得久了,厉剑屏没有因此而变得麻木,反而在一种阴郁扭曲的心境下越发暴躁怨恨。
也许是他眸中的怨愤表现得太过明显,那些怜悯的声音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战战兢兢的顾左右而言他。
因为身体上的缺陷,他已当而立之年,却未曾娶妻,并且以后也不会娶。
但是这一日,女孩真诚的赞扬,发自内心,犹如太阳一样散落在他眸中,身上。
让他觉得滚烫刺眼。
这份天赐般的温度伤到了他,他强行使得自己冷漠,吩咐仆人将他推走。
但他其实知道,自己是落荒而逃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就此忘了她的。
可是,夜间辗转反侧,日间的落地窗上,浮现出的也是她的身影,是她那日像太阳一样温暖真挚的笑意。
终于,他心底生出一丝贪恋。
他想捉住她,捉住这份美好,永永远远攥在掌心,再不放开。
即便他不配。
他当然知道女孩不可能自愿嫁给他,于是他采取了迂回的办法,也恰好,朱家全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很乐意为他做到这些。
事情就在半推半就中落定了。
他每日期待着婚礼那天的到来,然后用余生呵护这桩不甚美好的婚姻。
然而,他最终也没抓到那抹阳光。
厉剑并坐在钢丝架轮椅上,低头注视着自己未送出手的,盛在红丝绒盒里,淡淡璀璨的太阳型钻戒,闭眼,将之扔入了深黑色袋的垃圾桶。
连同自己寂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