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场的邀请函在第二天就送到了纪繁音的住处, 正式的首映则是再之后的一天。</p>
这一次宋时遇倒没有再打电话预约时间，白昼撞了上来。</p>
“我要练习一下去游乐园怎么玩。”他说, “要一整天。”</p>
“明天不行，”纪繁音随手翻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后天怎么样？”</p>
她估摸着自己参加完首映回家正好能睡下，因为路程比较远，所以赶路的过程中应该就能写完影评。</p>
“明天不行？”白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行程还挺满，我选课都没这么麻烦。”</p>
他似乎就是这么随意一嘲讽，但纪繁音从中获得了一点灵感。</p>
不如写个简单的小程序，把她的日程安排进行半公开, 那么客户每次想要预约的时候也不必打电话, 而是打开小程序一看什么时候她可以接受预约。</p>
――科技发达真好。</p>
纪繁音认真地把这个小程序的想法记了下来，决定等有空的时候再考虑实行办法。</p>
毕竟, 想法虽好，也得看看客户们到底愿不愿意用这个小程序。</p>
此外, 还得思考一下怎么继续在客户数量上进行开源的问题了。</p>
再怎么说, 宋时遇和白昼一个开公司一个是学生，区区两个人不可能瓜分完她的时间。</p>
是时候去寻找金韭菜三号的痕迹了。</p>
同为海王，纪繁音觉得自己大致明白纪欣欣内心在想什么。</p>
对纪欣欣来说, 养鱼大概是她证明自己实力魅力的一种方式, 这种养殖其实并不只局限于爱情这一面, 也包括了其他的感情。</p>
亲情、友情、爱情、尊敬憧憬之情……</p>
纪繁音现在还不知道原因, 但她能看得出纪欣欣对这些情感有着“越多越好”的执念。</p>
这同时也造成了另外一个结果：纪欣欣的鱼塘里鱼苗质量其实稍微有点参差不齐。</p>
纪繁音根据自己的记忆，把自己所知道对纪欣欣充满迷恋的人给写下来做了个简单的分类。</p>
第一个分类很简单, 是纪繁音记得的、“未来”经过宋时遇的介绍，确实把“纪繁音”当做替身来缓解过寂寞的人。</p>
她林林总总也记下来六个名字, 加上宋时遇和白昼一起凑了个很吉利的数字“八”。</p>
第二个分类就不能偷懒而需要好好做条件筛选了。</p>
首先，金钱不够充足的不要。一来收益太低不划算；二来如果不是出手特别大方的冤大头，她可吃不消杀价这种行为。</p>
其次，作为一个资深颜控，不好看的也不要。</p>
即使职业素养足以让纪繁音对任何人温柔体贴任劳任怨……拥有一张好看脸的客户还是能令她的容忍度稍稍提升。</p>
比如宋时遇，比如白昼，都是一挑一的好看。</p>
火气实在上头时，看一看对方的脸，怒气槽都能从100降到……降十个点，到90吧。</p>
最后一点，就是对方必须是自愿上钩的。</p>
从宋时遇白昼这种人身上赚钱纪繁音的良心是一点也不痛，如果换成别人那就不一定了。</p>
三条过滤条件一筛……</p>
人选似乎也还是不少。</p>
只能说这海域不小。</p>
接下来的就是按照纪欣欣的社交路线去试探和接触那些可能的人选了。</p>
宋时遇和白昼两个，是纪繁音本来就认识的。纵然不熟，也比陌生人好出手。</p>
如果是陌生人，就必须从社交第一步的互相认识开始了。</p>
纪繁音翻出一个软件，在电脑上认真地做了一个思维导图来计划接下来的活动。</p>
理论上来说，第二天下午的电影首映会上，也是有可能会碰见备选人的。</p>
因为纪繁音记得纪欣欣有条鱼就是刚毕业不就直接拿了重量级奖项的新锐导演，人也长得不错，风流潇洒，后来还差点绑架了纪欣欣强行占有她。</p>
这占有欲和偏执程度看起来很有成为韭菜的潜力。</p>
纪繁音对电影首映做完了功课，拿起入场函看了眼，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弹了它一下。</p>
一石多鸟的行程，当然要去看看的。</p>
……</p>
贺深主演、大导执镜的新电影首映式，本来就不对大众公开，只请了业务相关人士及其家属过来参加，记者大多只能在外场参加记者会，并不能进入内场观影。</p>
纪繁音寻思自己只是来看个电影准备回去写观后感，没有盛装出席，轻度散光的她还特地戴了一幅眼镜。</p>
结果到首映式会场门前时，她才发现门口站着一圈蓄势待发的记者，长枪短炮装备齐全，伺机上前采访任何一个往里走的人。</p>
而那些手持入场函的人，虽然不说衣着多么多么华丽，但至少也是男士西装女士礼裙。</p>
唯有纪繁音穿着宽大卫衣和牛仔裤，披肩散发，像是一个路过的文艺女青年。</p>
换成别人可能会回家换衣服，纪繁音却很淡定地把眼镜戴上直接往人群的方向去了。</p>
前方正好有两人被记者拦下接受采访，纪繁音径直从他们的背后穿了过去，对努力向她递话筒的记者们全部采取了无视的态度。</p>
她耍大牌脾气不好的新闻又何止一次两次，另一个世界的人和纪繁音本人早就都已经习惯了。</p>
迎宾小姐微微笑着朝纪繁音鞠躬：“您好，请出示一下您的入场函。”</p>
纪繁音递出入场函等待对方检查完毕登记入场。</p>
等到走进内场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刚后面接受采访那两个人好像有点眼熟。</p>
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呢？</p>
她好奇地回头看了一下，正好见到那对夫妇挽着手走入内场，三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p>
夫妇二人里的男性立刻对纪繁音怒目而视。</p>
纪繁音：“……？”您哪位？</p>
妇人则放开了搭在丈夫身上的手，快步朝纪繁音走了过去，轻斥道：“你怎么进来的！”</p>
纪繁音看了看门口的迎宾台，又看了看妇人，觉得对方可能脑子有点不太清醒：“我是隐身……嗯……穿墙进来的。”</p>
“说什么胡话！你……难道你是知道今天时遇会来，才混进来想见他？”妇人又急又怒地问。</p>
听到她这么说，纪繁音恍然地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对夫妇。</p>
――哦，是纪家父母。</p>
太久不见，有点忘了。</p>
“宋时遇会来吗？”纪繁音无所谓地问，“跟我没关系，我是来工作的。”</p>
纪母急道：“你好吃懒做，毕业都差点没过关，能有什么工作！别丢人现眼了，我现在就让保安带你出去！你真是越大越不像样了！”</p>
她说着就要上前拉纪繁音的手，被后者轻易地避开了。</p>
纪繁音晃了晃手中邀请函，笑着问：“这么要面子的你们，真的打算在这里和我关于入场函是真是假、我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事情大吵一架、自取其辱？”</p>
……纪家父母当然干不出这对他们来说落面子的事，只能忍气瞪着纪繁音转身离开。</p>
内场被布置成了小型电影院的风格，每张入场函对应一个座位号。</p>
有的人趁着电影开场之前的时间进行社交，纪繁音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去自己的座位坐下，可纪家父母刚才闹这一出让她心里改了主意。</p>
总得让他们死个心、无话可说才是。</p>
纪繁音才花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思考打脸办法，一名穿着酒红色鱼尾裙的女士就踩着高跟鞋“踏踏”地朝她走了出来。</p>
纪繁音太熟悉这种类型的女强人了，她们走路时简直都自带气场和风扇。</p>
“是‘影音说影’老师吗？”女强人大方地伸手打招呼，“我是贺深的经纪人章凝，请问怎么称呼您比较方便？”</p>
“我是纪繁音，”纪繁音顿了顿，“不需要用敬称。”</p>
章凝掩着嘴乐了一下：“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p>
纪繁音总觉得她话里有话。</p>
“啊，对了，贺深有点事还没到，让我代他和你打一声招呼，说他很希望看到你真实的影评。”章凝侧身指了指侧面的休息厅，“首映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你想去那里的水吧坐一会儿吗？”</p>
纪繁音更加觉得奇怪起来了。</p>
她想了想还是点头：“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