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瑶没有很快回答他，她沉默着低下头，看着被他碰过的锁骨，抬手揉了揉，心情很难用语言形容。</p>
师无音无疑是美貌无边的，可在她看来，还真是……不如檀冰。</p>
何必再想起他。</p>
这样反反复复真是让她多生不安，甚至都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p>
思忖片刻，谢明瑶又想到书里给她的人设，花心又脑残，对元晏云听都颇为欣赏，出去一趟也对这位妖王青睐有加，好像……还给普怀寺的佛子写过情诗？</p>
真是为了衬托苏芷汐，将她贬低得无以复加。</p>
抬起头，谢明瑶看着师无音认真地问：“我上次遇见你，搞你了吗？”</p>
师无音怔住，双眸睁大，瞳孔收缩，哪怕他是妖，还是妖王，这样直白的询问还是让人……</p>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没搞到。”谢明瑶是没看全书，所以是真的不确定才问。不过结合一下苏芷汐那点小心思和师无音的反应，就知道她不可能搞到真的。</p>
“说实话，在我心里，他确实比你美。”谢明瑶冷静下来，平静地分析，“但我和他分开了，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p>
师无音缓缓敛起惊讶之色，孔雀似清亮明净的眼睛凝着她：“你是何意。”</p>
谢明瑶笑起来，这下轮到她步步紧逼，逼得师无音不得不靠到树上。</p>
“你方才那样问我，不就是嫌我对你冷淡吗？”谢明瑶笑盈盈道，“你不就是在勾引我搞你吗？”</p>
师无音想说什么，但被谢明瑶捂住了嘴唇。</p>
她的手指很软，师无音的唇更软，他睁大眸子盯着她，她漫不经心描绘着他的唇形：“别否认，你那样风情万种地问我他美还是你美，提起我以前对你如何，说不是勾引，谁会相信？”</p>
“口口声声说什么报恩，其实……”谢明瑶目光落下，仔仔细细审视师无音，心中有了决断，她展颜一笑，“好了，不说那些，你要报恩那就报恩吧，我刚好有个机会给你。”</p>
师无音呼吸都屏住了，唇瓣动了动，与她手指贴合得更加紧密。</p>
他到了嘴边的话说不出来，只能听谢明瑶徐徐道：“既然我是你的恩人，那自古以来妖报人恩不都是一回事吗？”她拖长音调，“……以身相许，对不对呀？”</p>
师无音金瞳凝结，专注地望着黛眉红唇的姑娘，她声音微微发烫，有着柔软而娇媚的音色，眼波流转看着他时，如春山将至，美不胜收。</p>
她变了许多。</p>
比上次见变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了。</p>
“你便对我以身相许好了。”谢明瑶一字一顿，清清楚楚道，“好让我用你来彻底忘掉前面那个。”</p>
……？</p>
师无音听着前面还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毕竟民间的确流传着许多人妖相恋，妖族报恩以身相许的故事，但后面……</p>
“你说什么。”师无音冷了脸，抓住谢明瑶的手靠近她，两人几乎鼻尖碰鼻尖，“你说用我来做什么？”</p>
谢明瑶无辜地眨眨眼：“用你来彻底忘掉前面那个，听清楚了吗？”</p>
“你……”</p>
“你不愿意吗？”谢明瑶打断他，又往前凑了凑，凤眼微垂凝着他的唇，喃喃道，“可我又不是花心的人，之前那般专注对待一人，哪里有那么快就忘掉了，同你在一起，许你报恩，这也是满足你的愿望，我不过坦白说出我的心思，不曾蒙骗你，你怎么反而生气了呢？”</p>
师无音怔住，她垂着眼盯着他的唇，给他一种她马上要吻下去的感觉。</p>
他突然口干舌燥，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手抓着谢明瑶的手指，不自觉与她十指紧扣。</p>
是谢明瑶引导的十指紧扣。</p>
“我还老是会想起他。”谢明瑶漂亮的脸上挂着几分惆怅，“可我不想再想起他，你若来报恩，就努力让我忘记他，若我忘了，就算你报恩了，好不好？”</p>
好不好？</p>
有些话很伤人自尊，但被她这样说，这样一问，似乎也没什么不好。</p>
师无音从来自信，不觉得自己会做谁的替代品，也不觉得自己真的会输给谁，尤其是在美貌这方面。</p>
谢明瑶救过他，的确是有恩在先，他是真的打算报恩的。</p>
再加上他确实不甘心在她这里输给那只大妖，那么用这种比下他的方式报恩，好像真的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体面的。</p>
师无音根本没发现，他其实被谢明瑶牵着鼻子走。</p>
谢明瑶缓缓低头，唇瓣与他只微毫的距离，但并未碰上。</p>
可就是这样要碰不碰，最是引人心思沉浮。</p>
“若你能做到，就当你报恩成功，我们之间两清。”谢明瑶弯起嘴角轻轻道，“若你做不到……”</p>
她倏地推开他，冷淡得仿佛刚才暧昧的人全部是她。</p>
“那就知难而退，不要纠缠。”</p>
师无音缓缓站直身子，静静看着变化那般之快的姑娘。</p>
她是真的不一样了，不一样到几乎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p>
比当初她救了他温柔小意的样子更吸引他。</p>
或许这就是妖的天性，更是孔雀的天性，不服输，更向往征服。</p>
谢明瑶这般善变，他便希望她所有的善变在他这里荡然无存。</p>
“这么久不说话，看来王上是不同意了。”谢明瑶没什么表情地睨了他一眼，抚去唇边扰人的发丝，舔了舔唇瓣道，“那就算了，我也不要你其他的报恩了，只当全都抵消了我杀傅清商好了。我这就离开，不必相送。”</p>
她是真的没有半分留恋，话音刚落就飞身而起，捏了张追踪符要去找扶摇。</p>
师无音低头理了理金色的锦袍，在谢明瑶要离开的前一秒微微一笑，含着几分笑意说：“听起来很是有趣。”</p>
谢明瑶微微一顿，回眸望去。</p>
“本座应你了。”他朝她伸出手，“过来吧，我带你去寻她呀，阿瑶。”</p>
这副高贵又妩媚，华丽又慵懒的语调，当真是与檀冰那般毫无感情的冷言冷语不同。</p>
他们一个像火热绽放的红玫瑰，一个不容亵玩的白玫瑰，谢明瑶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被他轻轻裹住。</p>
“抓紧了。”师无音低低道，“这才不会走丢。”</p>
不知为何，谢明瑶脑海中忽然就好像看见了溶雪宫万里冰封的思过崖上，檀冰一身月色道袍，面色冰冷地望着她。</p>
她手上一动，想要抽回来，却被师无音紧紧抓着。</p>
“你很快就会忘记</p>
他的。”他明眸冶艳，极为慑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