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妍失笑，和周韫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p>
“娘娘特意派人在宫前等臣女，婶娘和二妹明知娘娘和臣女的交情，自然不敢前来，经过御花园时，就停下了。”</p>
周韫恹恹地耷拉下眸眼。</p>
她不喜欢顾二夫人和顾娇，可她如今是皇后，她们是国公府的家眷，容不得周韫任性。</p>
忽地，顾妍和周韫说起了一件事，让周韫有些意外：</p>
“臣女没想到，沈大人居然会辞官。”</p>
顾妍是和周韫在郭城认识的，但顾妍只是去郭城外祖家罢了，待了数日，就回了长安。</p>
待周韫回长安时，顾妍几番照料周韫。</p>
那时，她和裴时情投意合，而裴时不知何时竟与沈青秋交好起来。</p>
有她和周韫的地方，总会看见这位名动长安的状元郎，而沈青秋对周韫的照顾，顾妍早就看在眼底。</p>
可那时，沈青秋一切心思皆很隐晦，又有安王那般对周韫大胆求爱的人在，很少会有人关注沈青秋。</p>
对上周韫有些不自然的脸色，顾妍稍有些诧异，觑了眼四周，压低声音：</p>
“瞧娘娘这模样，应是知晓了沈大人的心意？”</p>
周韫一惊，错愕地看向顾妍。</p>
半晌，周韫堪堪地说：“你知晓？”</p>
顾妍含笑点头，周韫越发糊涂了，抚额有些头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p>
这下轮到顾妍惊讶了，脱口：</p>
“娘娘不记得了？”</p>
周韫狐疑地看向她。</p>
顾妍见她这反应，终于意识到这些年，她一直搞错一件事。</p>
她苦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他，才一直对他淡淡，如今看来，你根本没认出他来。”</p>
周韫被她无厘头的话要搞糊涂了，蹙着细眉，催促道：</p>
“姐姐快别打谜语了！”</p>
顾妍无奈，只好轻声和她说起：“娘娘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郭城的时候吗？”</p>
郭城靠水湖，也不是第一次有灾情。</p>
不过裴时赈灾是鼠疫，而当年则是水灾，工部奉命修水坝，可那时依旧闹了灾荒，有许多百姓衣不蔽体。</p>
那时她和周韫都是官眷，出行身边皆带着侍卫和婢女。</p>
那次，她和母亲要去布施，周韫好奇心太甚，非要闹着跟去。</p>
遇见沈青秋是个意外。</p>
布施时，难民忽然暴起，沈青秋在一群难民中被推倒在地，在一群暴起的难民中被推倒是一件可怕的事。</p>
可好巧不巧，那群难民挡住了周韫的马车，周韫自幼就是被娇宠的性子，见一群难民拦了她的路，她径直让侍卫驱赶了难民，也就正好救了沈青秋。</p>
沈青秋长得太好，气质也太出众，即使在一群难民中，也格外显眼。</p>
许是好奇心，促使周韫下了马车，那日周韫穿着一身红裳，即使在长安城这中地方，周韫也算得上耀眼夺目，更何况是在小小的郭城。</p>
顾妍不记得当时周韫和沈青秋说了什么，只记得，周韫拔下头上的一直玉簪，然后随手递给了沈青秋。</p>
遂后，周韫就径直转身，徒余沈青秋站在原地一脸怔然。</p>
回到那车后，她娘亲还在担忧地说怕那些难民会伤到周韫。</p>
可周韫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p>
“我身边有侍卫，他们近不了我的身，而且，姐姐你有没有看见，那个难民长得可真好看！”</p>
沈青秋脸上有污泥，顾妍离得远，未看清。</p>
听了周韫的话，顾妍生了好奇，一个难民能有多好看？</p>
她掀开帘子，想回头仔细看看，可马车愈发远了，她依旧没看见那难民长的模样。</p>
可是，她却看见那难民怔怔地握着簪子，站在原地盯着马车久久不动。</p>
许是那副情景给顾妍留下的印象太深，以至于，沈青秋第一次想办法接近周韫时，顾妍就记起了他。</p>
但顾妍万万没想到的是，该记起沈青秋的人，却至今未记起。</p>
听完顾妍的话，周韫的眸色从茫然渐渐转向恍然大悟，可又有些错愕不解。</p>
她紧握着杯盏，呐呐道：“那个难民就是他？”</p>
不待顾妍回答，周韫就拧起细眉，若不是顾妍说起此事，周韫都要不记得了。</p>
她富贵惯了，一支玉簪对她来说，无足轻重。</p>
好看的人，她见得不少，也不会特意去记得在郭城只是一次偶尔的人。</p>
可周韫还是有些不明白：</p>
“我只是送了他一支玉簪罢了，哪值得他记了那么多年？”</p>
顾妍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遂后，她有些释然地摇了摇头。</p>
有些人，即使再重逢，也的确不过是有缘无份。</p>
顾妍从高处落下过，反而能理解沈青秋的心思，可若想要周韫理解，却是有些为难周韫。</p>
所以，最后顾妍只说一句：</p>
“皇上给了你皇后的位置，若十年后，你会忘记皇上吗？”</p>
周韫想也没想就回答：“当然不会！”</p>
周韫奇怪地看向顾妍，傅昀给了她心心念念的后位，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p>
顾妍轻笑，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p>
“所以，沈大人也没有忘记你。”</p>
周韫怔了怔，有些恍惚，好似知晓了顾妍的意思，又好像依旧没明白。</p>
顾妍也不等她想明白，就打断她：</p>
“好了，都过去了，娘娘不必想那么多，午时了，赏梅宴也要开始了，我们该过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