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她宁愿，在最初时，她和裴时就不相识。</p>
她掐紧了手心，指尖刺入肉中，她却仿若不知。</p>
裴时看着她一步步地朝自己走近，身旁婢女为她撑着油纸伞，她裹着绯红的狐绒披风，雪花飘零在她身后洒落。</p>
她在自己面前停下，遂后，就是陷入死一般的寂静。</p>
裴时怔了下，顿时眸中出现了慌乱，他想伸手拉住顾妍，想说些什么，可话都堵在了喉间，他听见他心动的女子冷清地对他说：</p>
“裴大人求旨赐婚，可有问过小女意见？”</p>
那人站在他身前，仅仅一步之遥，可裴时却觉得她离得好远。</p>
“阿、阿妍……”</p>
顾妍呼吸一顿，她强迫自己直视他，不许自己有一丝闪躲，她退后了一步，一字一句地说：</p>
“裴大人，小女的名讳不该出自你口，请您自重。”</p>
心中的猜测如今落了石锤，裴时觉得，她这句话，比这漫天的大雪还要冷，他跪了半日的身子彻底麻木。</p>
周韫推开殿门时，就听见这句话，顿时惊讶地看向顾妍。</p>
只一眼，周韫就猜到了顾妍的答案。</p>
她怔了下，遂后，又觉得，这般的结果好似并不出意料。</p>
下一刻，顾妍就跪了下来，周韫一拧眉，刚欲上前扶起她，就察觉到傅昀拉住了她。</p>
周韫不解，却压下情绪，静等顾妍开口。</p>
冰冷的雪霜打在人身上，似寒意渗骨，忽地，身旁的人拉住了顾妍，眸子殷红地苦苦哀求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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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求你……别、说……”</p>
倏地，顾妍只觉心口一疼，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将泪水压回去，她干涩着声，一字一句地艰难挤声：</p>
“……臣女不愿、不愿嫁给裴大人！”</p>
一句话说完，她挺直的脊背顿时弯曲，仿佛这句话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p>
周韫再也忍不住，立刻上前扶起她：“顾姐姐……”</p>
身后似是谁倒下的声音，传来一声闷响。</p>
顾妍身子顿时僵硬，周韫察觉到她手指都在颤，可顾妍却没有回头，背对着裴时，紧紧咬着唇瓣，泪珠肆无忌惮地落下。</p>
傅昀立即拧眉，让张崇去传太医。</p>
须臾后，顾妍被周韫带回坤和宫。</p>
顾妍好似整个人都失了魂般，愣坐在殿内，一动不动。</p>
周韫看得心惊：“顾姐姐？”</p>
顾妍回神，挤出抹笑：“我、没事。”</p>
周韫抿唇没说话，却摆明了不信。</p>
许久，周韫才听顾妍堪声说：“……他、怎么样了？”</p>
即使没有明说，周韫也知晓她问的是谁，周韫有些不解，既然放不下，又为何赶进宫来拒绝？</p>
可她还是如实说：“他跪得久了，再加上情绪起伏过大，才会晕过去。”</p>
“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皇上派人送他回府了。”</p>
说这话时，周韫快速地眨了眨眸子。</p>
让人将裴时送回府，是她的主意。</p>
反正顾姐姐都拒绝了，裴时继续跪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省得顾姐姐看见他，心中不舒坦。</p>
周韫安静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问：</p>
“顾姐姐既然这么担心他，作甚还要拒绝？”</p>
顾妍没说话，却忽地问向周韫：“难道韫儿更希望我和他在一起？”</p>
周韫稍顿，听见她的称呼，就知晓，顾妍想听的不是安慰，而是真心话。</p>
周韫沉默了。</p>
可就是如此，却无声地告诉了顾妍答案。</p>
她不希望。</p>
顾妍了然地扯了扯嘴角。</p>
周韫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却还是坦白地说：</p>
“姐姐，我不懂你和他之间的感情。”</p>
“可当初他上门退亲，纵使是因裴老夫人以死相逼有情可愿，可非要挑在顾伯父大丧期间吗？”</p>
“他之后所谓的情深，在我看来，也不过一己私欲，丝毫未曾顾姐姐着想过。”</p>
但凡裴时真心为顾姐姐着想，他就该和顾姐姐分道扬镳。</p>
而不是让顾姐姐知晓他那所谓的深情，让顾姐姐陷入其中，不得而出。</p>
平白耽误顾姐姐两年，而无所作为。</p>
任哪一件，他有过担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