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事,先都更来气了。“我与府上家丁一同郊游。有片桃林十分好看,我们先到。见左右没人,便将兵器摆开,准备比武射箭。刚刚布置好,先克带着几个仆人来了。开始说要和我们玩耍,我们不理他。”
“他们几个仆人硬要来。结果不小心,有个人被我们的人推倒。这下不得了了,全部人都上来,扭打成一片。先克更是发狠,说是他们不高兴,我们也别想玩。结果,打了几下,大家的玩兴都败了,只得不欢而散。”
“说起来,都是孩子心性的耍赖。”梁益耳说道。
抢东西争地盘,不尊重长辈,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顶多算是莽撞冲动,再加任性无礼。这些行为与今次所为,不可同日而语。夺人祖产,绝非一时冲动。两次三番派人前去,无中生有,编造理由,明显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在新老两派亮剑的关键时刻,先克怎么会做这等不着边际的事情?难道他是故意激化两派矛盾?梁益耳试图找出其中的关联,避免被一时的怒火遮住眼睛。“踩踏蒯兄弟的祖产,发生在先克已从外地探访归来之后。他出差归来后,行事比原先沉稳许多。照理不应该如此恶劣才对。”
“我的军师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遗余力的为对手开脱?”先都颇不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先克任性冲动,岂是短短一个月就能改变?我说的,还是他没有升至中军佐之前的事。今时不同往日,地位比从前更尊贵。只要他不招惹幼主,不与赵盾决裂,谁还能奈何他?正因为这样,他才肆无忌惮。”
“先都兄弟误会了。”梁益耳赶紧澄清道:“在下只是觉得,事情在此刻发生,颇不可思议。就算没有参与赵盾整顿内政的一系列方案的起草,群臣大会,先克也在场。他应该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赵盾已经牢牢掌握主动,要剪除我们的羽翼,而且是十拿九稳。既然如此,他何必横生枝节?难道中间有什么误会不成?”
“哪有什么误会?”蒯得的满头满腹都是愤怒,他大声强调,“我已经打听清楚,千真万确。这些将我家田地单独划列,还守着不让外人入内的军士,就是先克派去的。踩踏麦田之事,我问过府中上下,确有其事。当时先克还带着四名侍卫,就是先府的四大护卫。”
“我还带着管家偷偷见过先克。管家亲口确证,当日闯入田地的就是他。我的管家,还被他手下侍卫踹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幸好有点功夫底子,才没落下内伤。”
蒯得自问,已经做过详实调查,事情一目了然。人在屋里呆着,偏偏祸从天降。
先克此举,无疑是在他们对赵盾的雷霆手段极端不满,因而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又添了一把柴。
“如果是这样,先克真正是逼人太甚。”梁益耳这才下了结论。
蒯得一向温和宽厚。人虽风流不羁,遇到大事,还算稳重。据他所说,整个事件,从起始到结果,他都仔细查问过,而非凭空臆测。这样看来,先克的行为,真正是不可原谅了。
这可是蒯氏祖先留下的基业,意义大大超过田地所值钱财。这样明目张胆的霸占,实在是目中无人,可恶之至!明明自己有错在先,不思悔过就算了,还平地起波澜。这样明火执仗的抢劫,与盗贼何异?如此胆大妄为,不就是仗着自己大权在手,无人望其项背,所以气焰嚣张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