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外作战,各部落都会派出人手前去。至于听命于哪个部落,取决于首领开会讨论的结果。平时,他们并没有固定的军事首领。一旦目标确定,他们马上合为一体,紧紧包围在一起。所有军士都听命于战时的军事首脑,令行禁止,共同进退。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战斗力一度令众国望尘莫及。
正因为如此,楚国才不敢轻易对它用兵。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谁敢轻易招惹他们?
他们对庸国的认识和卢扬窗描述的出入太大。难道从前是高看了庸国?显然不是。
周武王分封土地时,最大的宗国不过百里。当时庸国的占地就比最大的宗国领地还大。后来封爵,庸国封侯,地位仅次于姬姓国。商朝时期,“百濮”一度听命于它。如今更不得了,开疆拓土,越发强大。
难道是他们骄傲自大了,不把手下败将放在眼里,所以变得不堪一击了?如果这样,卢扬窗的建议就有可行性。派出重兵合围,不用迂回,不用试探,直奔主题,简单高效。
如果不采纳卢扬窗的意见,要做其他决策,必须收集更多的信息。眼下又暂时没有。卢扬窗的所见、所听、所想,的确是目前最有力的情报。可是要支撑他大兵压境的对策,他给出的理由似乎有点薄弱。
楚庄王有些犹豫,他看向众位大臣。他们陷入沉思,拿不定主意。庄王又将目光转向蔿贾,再看看向令尹、司马,期待从他们口中听到更多的想法。
庄王的目光一直在周围游走,司马斗椒正要开口,忽听一个声音从背后冒出来。“不可。大规模正面进攻,我方势必付出惨重代价,而且还未必会赢。”
众人一看,打破沉默的是上将军潘尪。他是太傅潘崇的远亲。潘崇膝下无子,见他聪明伶俐又勤奋好学,便将他接到身边,认作义子,把他视为接班人培养。他十八岁就上战场厮杀,数十年时间,已成长为威名远扬的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
他性格沉稳,平素寡言少语,不喜论人是非。只是论及行军打仗,用兵用计,他便滔滔不绝。平日里喜欢和几位知己好友一道研读兵法,相互切磋,讨论热烈。过去楚国用兵之前召集文臣武将商议,他总能言之有物,还经常有独到见解。
“潘将军以为不可,不知是何理由?”众人见到是他发言,都非常期待,庄王更是如此。
“回大王,末将以为,庸国兵多地险,其人擅长战斗,英勇无畏。我方去攻打,深入其腹地,诸多不利。他们占据地利,又擅长游击战。一入山涧丛林,便可瞬间隐藏,无迹可循。我们对地形不熟悉,完全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下,无异于待宰的猎物。全面进攻,等于白白送命。”潘尪眼神坚定,言辞中肯。
潘尪说完,好几个人都点点头。
卢扬窗只跟庸国士兵打过一次交道,他观察到对方军士的状态非常懈怠,很可能仅仅是因为他们暂时没有作战任务,所以非常放松。也可能是如他所说,对方只是刚好内部有分歧,所以疏于防范,让他得以逃脱。
卢扬窗所说的只是一时一事,看到的不过是对方的某个劣势而已。对方的未知神秘之处,才是最致命的。潘尪所说的地形便是其中之一。
见众人点头,庄王似乎也颇有兴趣,潘尪便继续道:“此次攻打庸国,我方攻,对方守。对方地理环境得天独厚,易守难攻。我方长途奔袭,势必人马疲敝。对方则是以逸待劳,此其一;”
“其二,就算我们找到熟悉地形的人带路前去,摸索总需要时间。山林气候多变,瘴气笼罩,易生瘟疫。如果将士无法适应,战斗力必定下降。到时,根本不需对方动手,我们自己就会乱了阵脚;”
“其三,一旦开局不利,定会挫败将士锐气,同时助长对方气焰。我消彼长,更会埋藏隐患。停留时间越久,我方消耗越大,越难攻下。最后,无功而返是小事,无法全身而退才是大忧。”
“潘将军将我方的劣势说得很清楚。”庸国之强,再加此时的楚国又如此之弱,这些都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出兵打仗,如无必胜之计,无疑是把千万将士往死路上推。如果罔顾事实,只一厢情愿的凭着一股血气就打,恐怕会把整个国家推入万劫不复。“如果此仗必须打,而且还要打赢,潘将军有何良策?”庄王急切的想知道制胜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