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曲之役”后,赵盾有意惩罚赵穿,又苦于赵氏家族的内部压力,不敢下手太重。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惩罚,只得命他停职在家。后来,晋国与郑国商定,互押人质。想想这个惩罚比较合适,于是便将他派了去。
“郑国已经背盟,人质已无必要,是不是赶紧将他召回?”臾骈建议道。
“理应如此。郑国人质还在我国,谅它也不敢对我国人质如何。只要修书一封,各遣人质归国,赵穿很快就会回来。”
“请大将军务必尽快处理此事,好让赵将军早日回到晋国。”臾骈催促道。
“我这个堂弟——”说起赵穿,赵盾一脸无可奈何。“仗着附马爷的身份,游手好闲,沉迷声色犬马,根本无心国事。我还想让他多留个一年半载的,好好沉思反省,省得回来烦我。”每次说起赵穿,赵盾总是摇头。
“大将军——”臾骈提高音量,直到赵盾直视他。他正色道:“这件事情一定要听属下的。赶紧修书给郑国,另外,叮嘱赵将军,尽快赶回绛城。”
“这是为何?”赵盾实在想不明白,何时赵穿地位如此重要?没错,在他亲爹亲娘面前,赵府当家主母赵姬和赵盾几个弟弟眼中,他是个不可或缺的开心果。可是,论到替赵盾分忧,商谈政事,这个堂弟实在一言难尽。这是臾骈第一次主动跟他提赵穿,为何一说就如此迫切?
“大将军且听我说。”臾骈急了,“虽说赵将军对政事兴趣缺缺,他的能力才干跟大将军相比也是望尘莫及,但是——”他又咳了几声,缓过来后继续道:“他身份特殊,关键时刻可以保护大将军。”
“保护我?”赵盾瞪大眼睛,一脸惊讶。臾骈难道是病得脑袋不好使了?堂堂中军元帅,晋国三军皆受他节制。身为首席执政,政事全由他执掌。为何需要纨绔子弟保护?而且还是论文不成,论武不强的赵穿?
“大将军不要以为是危言耸听。”臾骈知道赵盾的疑惑。若在平时,他也不会有此想法。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他必须想办法说服赵盾。“此地就你我二人,没有第三人。”赵盾进来后,臾骈已命家人仆从离开,屋内只得他们两人。
臾骈面见赵盾,只有商议大事才会屏退左右。赵盾来看臾骈,本是探望病人,总是有人服侍在旁。今天竟然清场,可见臾骈确实是有话要说。
赵盾四处打量,臾骈也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好一会,他继续道:“君主是什么性情,我们已经有了共识。今天士将军来过,他跟大将军的看法一致,君主是不太可能改变了。”
“我认识大将军二十五年,如果我没有看走眼的话,大将军的嫉恶如仇,眼里容不下沙子。尤其是阻挡晋国霸业者,一定被视为眼中钉。所以,大将军纵然知道君主不会改变,可是将来,一旦发现君主有什么出格的行为,还是会忍不住前去劝阻。这就注定你和君主之间的冲突一定会升级。有一天,可能由暗到明,由暗喻到公开指责。”
赵盾复述今日规劝君主的言辞,臾骈听得心惊肉跳。君主已经十六岁,早已不是小孩,他一定非常清楚,赵盾是在映射他。
“我会——尽量克制。”赵盾勉强应了一句,自己也觉得心虚,就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