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不想,只是世间万事,都非人力能够掌控。”
天机接过燕明殊递来的茶,漫不经心地笑道:“若能掌控,那么当年,百年燕国,也就不会覆灭了。”
他承了母亲慕容氏的尊贵血脉,但母亲却告诉他,九州一统的趋势已经渐显,即便是真的复兴了燕国,亦无用。
不出二十年,燕国照样在战火中覆灭。
他拿了竹夹开始搅拌茶水,笑道:“世人未曾断绝贪嗔痴,喜欢在权利的角逐中浮沉,到了最后,也不过是蹉跎一场。”
那些人用白骨打下来的江山,也不过是造就了他们的登峰之路。
燕国后人早就看透了这些,不愿意在权利里面翻滚,不肯沾染尘埃,怕不能善终,也怕将忠臣良将,拖入了苦海。
燕明殊很是欣赏天机,忽然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大口,嗓音微微暗哑:“都说世间之事,自由法则,人力不可逆转,是天道。”
她将手收了回来,眸光灼灼地看着天机,一字一句地问:“求问浮生殿下,若是有人逆天改命,又当如何”
天机忽然就沉默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喝着茶,轻轻地叹了:“天命难违,这话从来都不是作假的,许多年前,我便和他说过这话,只可惜,他没有听进去。”
是的。
他们都知道,燕明殊是重生之人,她之所以能够获得重生,都是当年谢君楼去穷域之巅求来的,替她扭转了她的宿命。
当年死在边关的,并非是真正的谢君楼,在萧珩登基的前夕,真正的谢君楼,早已经去了蓬莱岛上,求见燕主浮生。
那个时候,谢君楼便准备上穷域之巅了,他委婉的劝他,莫要逆天而行,这只会损了他们两个人的来世。
但谢君楼那个性格,哪里是听得了他的劝,和他见了一面后,便义无反顾地去了穷域之巅。
想起梦境里那个女人说的话,燕明殊的身体重重颤了一下,脸色血色全无:“逆天重生者,必遭天谴,是他,替我承受了这代价”
她想起梦到了拂灵的那个晚上,谢君楼到底是和她,说了一切前因后果。
那一夜,燕明殊毕生难忘。
昏昏沉沉的光影里,谢君楼静静地看着她,语气严肃地说:“七七,我想有些事情,是该告诉你了。”
他的语调始终很淡很淡,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沉肃。
燕明殊隐约觉得他将要说的话,定然让她难以置信,让她心痛难忍,脑海里迅速划过一个念头:是那件事吗是那件事吗
那个时候,她不敢确定。
纵然心里有无数次想问她,可是她不敢,生怕得到了那个答案,她难以承受得住他的深情,可又万般迫切的想知道。
人啊,就是喜欢自相矛盾。
“七七。”
谢君楼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话语变得悠扬豪迈了起来:“如你所猜测,你的重生,是我去穷域之巅求来的”
他在和她说这话时,眉梢微微扬起,那一个投足间,都是当年那意气飞扬的模样,运筹帷幄,邪魅张扬。
咔嚓。
听到这话的燕明殊,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身体在颤抖之间,险些一头栽倒下去。
是啊
她早就该想到的,这世上,这么多不公不平之事,这么多怨气冲天之人,可偏生她,却得到了扭转命运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