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觉得自己常年处于黑暗中的心脏,又鲜活了起来。
以前他总是渴望着,拂灵能够像现在这样,可以因为他而生气恼怒,可以粘着他撒娇,可那个时候,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又怎会有什么真情流露,亲近之意呢
现在她变得这般美好,让人的心都跟着涟漪了起来,他突然又觉得十分难过了。
“阿楼。”
燕明殊忽然撒开谢君楼的手,忍着背后的伤口站起身来,然后,直直地跪在他面前,长身玉立,像极了多年前,她跪在上渊面前的样子。
谢君楼忽然就变得不知所措,想要去把她扶起来,可手刚伸出去,便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眼泪从燕明殊脸上滚滚而落,她的心也碎成了千万片,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不知道曾经我与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可自今日起,不管前尘往事如何,那些过去,都不能成为你我之间的枷锁。”
说着,她便朝着谢君楼跪拜了下去,朝着他虔诚拜了三拜。
她已经不记得他们的过去,但是从梵音和她的对话里,她和谢君楼曾经,应当是不同辈份的存在。
不同辈份那应当便是师徒了吧
谢君楼看着她作辑跪拜的样子,一如当日在星辰闪耀的云天之巅尚,她拜他为师时的模样,虔诚恭敬。
燕明殊后背的伤又被牵扯到,疼得她脸色发白,却死咬着牙不说一个疼字,在说出这句话后,她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心安。
不管前尘往事里,他们有多少牵扯羁绊,亦或者是阻碍他们在一起的身份地位,此刻,她都可以一一决断。
“这么多年了,都是阿楼为我吃尽天下苦,为我赴汤蹈火,生死不能,我却没有真正为你做过一件事。”
“我生而为人,蹉跎了半生方才懂得这些道理,这一生,在你的这件事上,我想任性一次。”
“不为我,也为你的甘之如饴。”
姑娘难过地捂住了眼睛,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声音沉闷哽咽:“便是来日你不能正大光明娶我,不能予我名分,我也愿意嫁给你,生,陪你颠沛流离,死,陪你共赴黄泉。”
便是同他一生颠沛流离,她也无怨无悔。
燕明殊第一次哭得这般压抑,肩膀都在抽搐,她仰头,泪流满面地看着谢君楼,眼泪跌入唇中,一阵咸涩蔓延开来。
却依旧冲不淡她嘴巴里的苦涩。
姑娘哽咽地问:“你可愿,背弃誓言,娶我为妻”
昔日谢君楼重生归来的时候,便说定要娶她,现如今,她体内有命蛊,被梵音所牵制着,他心下动摇。
可他替她做这么多,他们前世,甚至是更久远的时间里,他们还有更深的情分,要她如何割舍如何以自己的活路,去换谢君楼的身不由己
若谢君楼愿意为她背信弃义,她便用这条命,和他换这一世的夫妻情分。
心在砰砰地跳动着,这些话,她早就应该跟谢君楼说的,曾经梦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她就不该听谢君楼的话,说什么来日方长,说什么日后再说。
只怕真到了日后,梵音入了长安,谢君楼便更加无可奈何了。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成了她心上的朱砂,多少次,她想把这颗朱砂碾碎,揉入她的骨血里,生生世世、永不罢休。
甚至是愿意放弃那些仇恨,跟他浪迹天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