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让他们更好的戒掉五石散,每一个染上瘾的士兵,都会由四个士兵督促戒五石散,燕明陌每日都会挨个查看他们的情况。
谢君楼带着燕明殊来到了这里,看到他们被折磨得身形消瘦,因为手脚都被绑住了,手脚腕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便是谢君楼这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看到这样的情形,眼眸都微微发红了。
从燕明殊这个角度看过去,便能看到男人冷硬流畅的下颌线条,下颌被他紧绷着,可见他的情绪十分压抑。
就在这个时候,正好有个士兵的五石散瘾发作了,双手双脚都被困在床板上,剧烈地挣扎了起来,神色狰狞痛苦。
谢君楼狭长的凤眸掠了过去,迈开步子快速走了过去,语气清冷地开了口:“上官正,想想你那还未满周岁的女儿,想想你那还在家中,苦苦等待的妻子和老母亲,你若不坚持下去,她们该怎么办”
从北胡战场上被编入禁军当中的每一个士兵,谢君楼都能叫得上名字,也能够准确无误的,说出他们的家世背景。
谢君楼就安静地站在那里,足足站了小半个时辰,等上官正撑过这一次,男人薄唇紧抿,整个身体都紧绷住了。
燕明殊握着他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双手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来,她心疼不已,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刚和死神经历了殊死搏斗的上官正,脸色惨白惨白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经被谢君楼亲手擦去了。
他躺在那里,眼神还处于半浑浊状态,但已经恢复神智了。
上官正一下子就认出了谢君楼,错愕不已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无不震惊的问:“将军,您怎么在这里”
就算是在宫中当值的时候,都偶尔才能看得到谢君楼的,而他们所有人都能看得到谢君楼的时候,是在年末考核的时候。
而那个时候,除了要面对燕明陌的考核,谢君楼都会亲自来考核他们的军事技能,看看他们的本事,比之当年是否退步了。
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他们对谢君楼,都无比敬重,但谁都没有想到,他们还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谢君楼见面。
谢君楼慢慢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汗水,纵然心里已经疼到没有任何知觉了,连脸上都不想有什么表情,却还是淡笑着和他说:“你们都是与我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如今兄弟有难,我岂有不来之理”
“将军,属下属下这样的身份,怎么值得你亲自替属下”
上官正看到谢君楼弯腰替自己擦汗,顿时惶恐无比,挣扎着就要起身叩拜,却被谢君楼抬手拦住了。
谢君楼眉目清冷却是苍白得很,眼底的伤感之情怎么都难以平复下来,绕是他这个七尺男儿,都忍不住眼眶酸涩。
他抬眸看向了醒着的那些弟兄,嗓音掷地有声:“我谢君楼领兵作战,只要我活着一日,尔等皆是我的兄弟,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当初北胡大军来势汹汹,若没有你们冲锋在前,便没有如今的谢君楼。”
“如今诸位遭逢噩耗,是我不够强,没能护住你们,却又只能尽微薄之力,是我谢君楼对不起你们。”
都说他谢君楼用兵如神,可若是没有他们,又如何有如今在军中,威望十足的谢君楼
他们都是身患旧疾,被编入禁军当中,本以为能够远离马革裹尸的结局,却不曾想,要被五石散折磨成这样。
上官正惶恐地说:“将军您别这么说,弟兄们都带着伤,要不是您跟皇上提议,将咱们编入禁军,我们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了。”
他们都中过箭、断过骨头,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保住命就算万幸了,北胡一战终了,他们遍体鳞伤,是没办法继续上战场了。
可他们生来就是将者,若不上战场,还有什么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