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苏晚宁一叫,肖颐这才回过神来,黝黑的眸子里隐藏了精光,轻轻摇头,低头扒饭。
“你是不是有心事啊?”苏晚宁的好奇心又冒出来了,在桌子底下悄悄的戳了他两下,悄声道:“是不是没有银子花了?你可以问我借呀!之前我坑了你那么多银子可都在我手上呢!你说是想要我便借给你,不过,要收利息的哟!”
“不需要。”肖颐淡淡的瞥了一眼,三两口饭吃干净,苏晚宁正要端过他的碗继续盛饭,肖颐却拍拍屁股,站起身走出去了。
“他怎么了啊?”苏晚宁满头雾水。
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脸色大变,不就是议论了太子殿下吗?又跟他没关系!
苏晚宁眼珠一转,也吃不下去了,跟郑氏打了声招呼,随着肖颐跑了出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肖颐猛地停下脚步,虽然没转身,但苏晚宁仿佛能看到,他那张冷得像冰块儿一样的脸。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苏晚宁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开口,“我方才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如果真是这样,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你知道我这人嘴贱的很,说话也不过脑子,我要是真得罪了你……”
“你想太多了。”肖颐侧眸,长长的睫毛如同蝉翼一样附在眼颊上,遮住他眼里的神采,让人看不清楚,琢磨不透。
喉结动了动,肖颐轻轻开口,“我只是觉得,你们背地里议论太子殿下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苏晚宁点点头,“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天高皇帝远,就算我在这骂他,太子殿下也听不到啊!再说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连尸首都找到了!”
肖颐脸上隐隐有青筋暴起,黝黑的眸子抬头望天,又沉了下去,光彩黯淡像是水中的月亮,一寸一寸被乌云吞没,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空洞无光。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苏晚宁拜拜手,“我知道你是从城里逃出来的,说不定,你的仇家和宫里还有点关联,现在听到我说这些,所以不高兴了,对吧?”
苏晚宁一边说一边观察肖颐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不过,皇宫里的秘事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宫里的人,你既然不想听,那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也不等肖颐回答,苏晚宁转身跑开了,她发现自己的性子确实柔和了不少,若是从前碰到这样的事,必定得跟肖颐争个你死我活不行,可是现在,苏晚宁却明白如何照顾别人的感受,更懂得如何避免纷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或许赵桂枝说的话是对的,人的一生中,本没有那么多摩擦和矛盾,更多的时候,只是因为自己想不开,钻了牛角尖,非得争个答案出来。
肖颐一个人原地站了很久,颀长的身姿看起来有些单薄,随风微微摇晃着,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静立在海边的雕塑一样,随时都有沉没的可能,却又坚强的立在那里,僵硬着,一动不动。
右手握成拳,纱布下刚开始愈合的伤口,一寸寸裂开,鲜血浸染出来,染湿了纱布汇聚成一滴滴血水,慢慢滴落。
太子殿下被驱逐出宫,还惨死在外,甚至连尸首都不得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