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窝,双手就被妈妈慌慌张张的逮住,告知我明天可能要下雨赶紧换双鞋下地干活。
我们家大部分的收入都是看老天爷的心情,靠天吃饭的岗位本就应该如此。这是只属于最底层劳动人民的“荣幸”,与朝露和清晨为伴,与残阳和傍晚为邻。
来往于车碾留尘的乡间小路已经四十余年,父母亲的脸上看起来并没有挂着一丝一毫的疲倦,他们还是执着的挥舞着锄头在田野上舞蹈,他们的身子还是勤奋的摇曳在风雪中忽明忽暗,他们还是微笑着望着彼此粗糙蜡黄的脸颊。
很长一段时间,在那个不懂感恩的时间节点上,我拿着刀不知疲倦的割裂着他们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看着它往外冒着鲜红色的血液,我的内心却一片平静。
我丝毫不会怜惜他们的泪水,就像他们看不穿我为什么有那种疯狂的行为?
慢慢的我感觉这样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有伤文雅,于是我就死活不肯挪窝。
尤其在最忙碌的时节,懒惰的我让他们觉得厌恶。在望着他们落寞的背影走过春去冬又来的日子里,慢慢的含着眼泪心疼着他们。
他们的黑发在不知不觉中染白了几根,宽厚微暖的脊背又在不知不觉中变的弯曲佝偻,他们的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变的沙哑沉闷。
洗礼,是时间送给我唯一的礼物。
我被时间的磨盘磨平了额上长长犄角之后,我的双手也爬满了厚重的茧子,包裹着我所有的疲倦;我的双脚也开始筑立起了坚硬的棱角,支撑着我所有的疼痛;这些我都没有感到后悔。
“你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勤奋是你的天性。别见识了都市奢华,忘记自己到底是谁?”
父亲一板一眼的拉着长长的曲调,跟我谈着他所参悟到的人生哲理,希望我引以为戒。
我哪顾得这些,我得好好收拾自己那颗风尘仆仆的心,待来年花香语味飘一处时归来。他转过头见我并没有细细品味他所说的含义,就扭转了身子继续挥舞着汗水。
“爸,我马上就要开学了,是你要送我去吗?”
父亲没有理会我,他总喜欢把所有的事压在心底然后慢慢升华到眉头,直到眉头上的褶子拉的老深老深的时候才肯分享给别人。
此时的他满脸平静深沉的像一汪死水,令我琢磨不透,只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