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若接过破碎薄纸般的姬圣仁，他早没了翩翩然的君子模样，面色惨白，却因魔气入侵，时不时有黑气流转，冲撞着他的五官，要不是他的这张脸早就面目全非，他都怕吓着她。 </p>

接着他的手在颤抖，止不住的颤抖。 </p>

他的体温和重量都在不断地流逝，身上的佛珠香也变得越来越淡。 </p>

旁人感受或许不深，可柔若太深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就算不是她的本意，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对他越加熟悉。 </p>

她在害怕，她试图安慰自己，这没有什么，可一想到他即将消失，她就止不住地心慌。 </p>

姬圣仁的气息越来越弱，他贪恋地看着她，而她眼中的畏惧之色，却刺痛了他的心，他别开脸，“是不是很可怕？” </p>

“什么？” </p>

“你杀了我吧？” </p>

柔若愣了又愣，“你在胡说什么？” </p>

语毕，她冲着差不多落定的那些仙子和天兵，含泪质问：“这里好歹是天庭，你们怎么可以无故伤人，且不论我与他是否有罪，就算是有，难道不该先审再定吗？” </p>

面前的仙子和天兵不为所动，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感情，硬要说的话，那就是烦躁和极其的不乐意。 </p>

“我要见玉帝，姬圣仁没有错，你们不能这样，你们得救他！” </p>

柔若知道哭没有用，也知道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哭，可她真的太难过了，好似有着很多情绪叠加在了一起，很多个片段覆在了一起，尽管她努力克制，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p>

姬圣仁只觉得脸上一凉，随后她抱着自己的双臂又紧了很多。 </p>

她…原来不是被自己丑怕的？ </p>

面对柔若的质疑，众仙子和天兵都很是淡定，其中一人皱眉道：“怎么说？这还没彻底咽气，不如再送一程？” </p>

柔若猛地瞪大眼，不可置信自己的耳朵。 </p>

“你们……” </p>

姬圣仁抬起维持着人臂模样的手，费力地搭在她的臂膀上，“你杀了我，用我这条注定要死的命来救你，值了。” </p>

“不，你不会死的，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p>

“傻丫头，你还不懂吗？我注定要死的。” </p>

柔若一呆，不禁冷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你为什么还？” </p>

还让我给你绑上红线？ </p>

姬圣仁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p>

不就是因为月老给的那根红线，那根红线破了他的道，他道心被破，修为开始消散，自然就会暴露本体。 </p>

姬圣仁微微一笑，“菩提本无心，你是我的心，我不后悔。” </p>

就算没有这阴招，破道也是早晚的事。 </p>

既然是早晚的事，为何不轻狂一回？ </p>

“我这一生不温不火，自以为看尽百态，不会被红尘情劫所扰，当真是自大了呀。” </p>

明明全身上下痛得就要分裂了，但他不想皱眉，不想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因为能够在她的怀里，能够被她喜欢，他觉得这种喜悦能盖过所有。 </p>

这便是爱的滋味吧？ </p>

柔若忍不住了，泣不成声。 </p>

她懂了，不管自己是不是会被碧柔一行算计，是不是会被魔气入体，是不是帮了月老的忙，他都逃不过这一劫。 </p>

只是这一劫中，有自己，和没自己的区别罢了。 </p>

不如说，正是因为有了她，才有了这一劫。 </p>